严沫的瞳孔开始涣散，手却用了力气攥住李笙然正欲抽开的手，嘴唇哆嗦道：“衣襟里，欠条，加上。”

她带着李笙然的手，从衣襟中抽出一张已经染血的欠条。

“我不识字，你莫要骗我……”

“若不是为了钱，我这条命也不会……”但她又想起陆光死的那一日，李笙然毫不犹豫为肖笑挡了满是血污的身影。以及坊间认真的邀请她去做她手下的神情。

跟着她这样的主子，也许会很好吧。

李笙然感到怀里的身躯越来越僵，却无能为力。严沫耳旁的标签开始剧烈闪动。

那抹灰色标签逐渐被墨色沾染，转眼间又变为纯白。就这样在墨色与白色之间反复横跳。

李笙然脑内的系统开始滴滴作响，红色的警告铺天盖地涌入她的视线，这是她绑定系统之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刺耳的嗡鸣声仿佛要将她的耳膜炸开，思绪仿佛要被撕裂一般，李笙然痛苦的捂住头。

【警告！检测到bug！正在排查bug来源！】

好痛！

【警告！警告！】

【bug来源：npc崩坏人设】

【正在肃清……】

【肃清完成。】

李笙然在剧烈的疼痛中晕倒过去，视线所及的最后一幕是严沫耳边标签彻底化为白色消失不见，以及沈祁夜向她跑来的身影。

“公主！”

—

李笙然做了好长的梦。

梦到前世，她还未和亲之时。

梦到父皇还在之时。

她是北国唯一的嫡长公主，众星捧月。该用世间所有美好堆砌。

宫人打碎了她最心爱的玩具怎么办。

“拖下去处死吧。”她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

不，不对。

不该是这样。只是玩具而已，她们罪不该死。她刚想阻止，却被刺耳的尖叫以及激烈的疼痛阻拦。

就是这样的！

你是尊贵的公主，这些贱奴打碎了你的玩具，她们理应千刀万剐。

李笙然在窒息感中晕眩，再次醒来，她又出现在街道之上。

只是这街道却不似平时那般人来人往。

一位女子跪在她面前道：“殿下，舍弟只是不小心冲撞了您，还请您开恩！”

李笙然本欲弯腰去扶，沉重纷乱的疼痛又紧紧缠绕上来，周围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巨大的疼痛。

“住嘴！”李笙然忍不住怒吼。

画面再转，李笙然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

这是她前往和亲的路上，她掀开车帘，送行的人群中，有她的闺中密友，有她的家人，更多的是坊间来看热闹的百姓。

他们的脸上皆带着幸灾乐祸，以及嘲讽，有的挂着同情。

李笙然似乎听见他们小声私语。

“她做了这么多恶事。老天有眼，终于遭报应了。”

“这是她活该。”

“活该！”

一张张人脸逐渐变得模糊，狰狞。甚至有人上前两步死死拽住她放在帘子上的手，狞笑着：“是你活该！”

李笙然被吓得向后缩，纤长的手被划出两道红痕，她吃痛的低头去看。

却见手上涌出源源不断的鲜血，弄脏了马车的软垫。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她不坏。

四周的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马车的四壁开始扭曲，恐惧如同寒冰一般深入骨髓，令李笙然颤抖。

“殿下，殿下。”

又是一阵晃眼的光晕，李笙然睁开眼定睛望了良久才回过神。

身下的床榻柔软舒适，不再是南风馆的冷硬还散发着异味的木板床。

她回到公主府了。

“严沫怎么样了？”李笙然回忆昏倒后的情景，沙哑着嗓子问。

采薇则是疑惑道：“严沫是谁？”

李笙然抓住采薇的袖子道：“那日曾把匕首架在我脖子上的女子。”

“她有一双细长的双眼，她的妹妹……咳咳……”

采薇忙拍了拍李笙然的背：“殿下，奴婢实在记不起来了。”

李笙然仔细观察采薇的神情，不似作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