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笙然见到他,心中却警铃大作。
鹤观声。
前世,论及百姓恨不得千刀万剐之人,李笙然只能排在第二,这第一便非鹤观声莫属。
李笙然不知他身世,只曾听说他寒门出身。
在太后党与丞相党斗得风生水起之时,鹤观声默默投靠景嘉帝,为景嘉帝做事。
最后丞相党落败,太后党也被打压一蹶不振,朝堂便出现了鹤观声一手遮天的局面。
人人都说景嘉帝养了两条好狗,北国疆场,由沈祁夜保家卫国,而朝堂之上,由鹤观声维护皇权。
但鹤观声同沈祁夜不同,若说沈祁夜是狠厉忠诚的狼。鹤观声必定是奸诈阴险的狐。
李笙然前世被送往和亲,便有这人的主意。
她和亲那年,曾求到鹤观声门前,当时这位宰相大人,身披白色大氅,面色冷淡道:“公主求错人了,臣只是个旁观者。”
想到此处,李笙然便恨的牙痒痒。
她没叫起,鹤观声便一直以行礼的姿态对着她。
如今鹤观声只是朝中的一个九品芝麻官。
李笙然道:“你有何资格做本宫的先生。”
四下的侍女被这一声质问吓得不敢抬头。
原以为殿下自从落水后性子就收敛了不少,没想到竟还是如从前那般,这鹤大人也实在是惨。
鹤观声闻言,面色不改,只是微微含笑道:“臣博览群书,诗词歌赋皆有涉猎,公主殿下尽可考验臣。”
李笙然仔细观察他,并未露半点不耐,姿态亦没有谄媚讨好之意,全然一副儒雅君子。
李笙然曾记得,这位大人是个比她还要挑剔的性子,府内陈设更是骄奢淫逸。可现下看竟是没有半分从前的影子,难道鹤观声还有个孪生哥哥不成?
她盯得久了,鹤观声如玉般的脸庞渐渐染上淡淡的红晕。
李笙然这才回神。
罢了,眼下他还不是以后的鹤观声,施加刁难反而显得她无事生非,她只管盯紧些,若有半分异常,惩处就是。
“起来吧。”
近些日子的天气着实有些奇怪,明明已经快要入秋,但却仍旧十分炎热。
李笙然吩咐人在亭中置了冰盆。人多纷杂,扰乱思绪,李笙然只留了采薇在亭中陪同。
燥热的天气以及枯燥的内容让李笙然感到烦躁,再看鹤观声白净的脸颊上生出细汗,但仍认真持卷为李笙然讲学,偶尔对上视线,便见他似有腼腆的垂下眼。
没有任何问题。
鹤观声没有问题,但李笙然的走神却是问题,她的案几被鹤观声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示意她专心听讲。
讲学结束,李笙然将鹤观声送至门外,门外已然停留了一个破旧小马车。
谁能想到日后权倾朝野的鹤大人,如今竟只能乘这样的马车。鹤观声面上并未有任何神色,态度平和的同李笙然道别。
鹤观声走后,李笙然派人去置办一辆新马车。
据采薇说,鹤观声家住城郊,离公主府的路程较远,若每日乘这般马车,让旁人觉得她不待见先生事小,鹤观声来到舟车劳顿无法好好教学事大。
次日,初晨。
李笙然便被采薇唤醒,称教导武学的先生来了。李笙然只好晨起梳妆。
先生被安排在了公主府一处空旷的演武场上。
李笙然到的时候,那人正手持长枪,在演武场上练武,他的动作干脆果断,每一下都仿佛带着凌厉的杀意。高高竖起的马尾随他的动作舞动。
那身影何其熟悉。
没想到太后给她请来的武学先生竟是沈祁夜,不过说来也对,当时李笙然只称自己要武艺最高强之人做她的先生,而放眼整个朝中,还有谁比沈祁夜的武艺更高呢。
见她来了沈祁夜将收了长枪,俯身行礼。
李笙然直入正题:“我们从哪里开始?”
“马步。”
在南风馆曾练习了数月的马步,李笙然本以为她对此已经得心应手了。但没想到到了沈祁夜这里,却处处出错。
李笙然已经扎了一个时辰的马步,却还是被沈祁夜的不断纠错中。
“手抬高。”沈祁夜见李笙然仍是摆不正确,只好道一声冒犯亲手将她的手摆正。
他身形高大,站在李笙然面前挡住了大半烈阳,眼底满是认真。
尽管如此热,沈祁夜身上也没有练武之人身上难闻的汗味,反而是有一股淡淡的冷香,让李笙然发昏的头都精神很多。
汗水顺着下巴滑落,正巧滴在沈祁夜未收回的手腕处。像是一枚石子坠入没有波澜的湖面一般,李笙然抬眸本欲道歉,却见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抿唇道:“休息一下吧。”
采薇匆忙上前为李笙然递上手帕,并道:“殿下,苏小姐听闻您今日无事,递上了赏花宴的帖子。”
“您……要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