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被沈祁夜眼底的寒意吓到,抽回手揉了揉手腕,梗着脖子一时不语。
周围的人群见事态反转,渐渐开始发声。
面对一群人的指责,那妇人东看看西望望,一张老脸终是丢不起这个人,灰溜溜说句狠话便逃走了。
只留地上单薄瘦弱的女子挣扎着起身。
李笙然上前两步扶起那女子的胳膊。她被推倒时应是扭到脚腕,此时才无法起身。
面对着这名女子,李笙然也看清了她的样貌,果真是严沫。
只不过比起在南风馆的容貌,现在还十分青涩。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满眼感激地小声道:“多谢姑娘。”
人群见闹剧结束,便渐渐散去。方才成衣店的店主也上前帮忙扶起严沫的另一只胳膊。
沈祁夜身为男子,不方便扶人,只好去店内搬了个圆凳出来。
二人把严沫扶至圆凳上,店主拿了店内的伤药,蹲下为严沫上药。
沈祁夜则转身离开店铺避嫌。
店主将严沫的鞋袜褪去,白皙的脚腕已经高高肿起。
严沫脸颊升起红晕,似乎不习惯被人如此照顾,维诺道:“多谢。”
店主摇摇头,道:“不必言谢,若不是我,你也不必受此无妄之灾。”
“她只是想找个由头打我罢了,与你无关。”严沫反驳道。
……
李笙然了解后才得知。
如今的严沫唤王二丫,是村南王大壮家的姑娘。严沫实际并非王大壮的亲生女儿,是许多年前王婆婆还在时在树林捡回来的弃婴。
那时王大壮已成家三年,而他的妻子林翠花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于是王家便将严沫当做亲生女儿抚养。
林翠花对此心生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早些年,王家世代打铁为生,生意还算景气,可惜自从王大壮的爹王先死后,铁匠铺的生意便一日不如一日。
王先去世的后一年,一直对王二丫照料有加的王婆婆也离世了。
王大壮是个软骨头,性格维诺。王婆婆在世时,他甚是听母亲的话。王婆婆过世后,他又对性格强势的妻子唯命是从。
而此时的林翠花又有了身孕,加之家中愈发拮据,严沫在王家的情况便可想而知了。
严沫成为王大壮家里实打实的奴仆,每日不仅要烧饭打扫,还要外出靠浣衣赚钱。
赚到的钱财也要悉数上交。
即使如此,还是免不了受林翠花的打骂欺凌。
起初,村中有人看不惯王家如此欺凌人的行径,还愿意仗义直言,却都被林翠花强势骂了回去,许多人不愿惹得一身腥,久而久之也就视而不见了。
近日林翠花之子王有才因在书馆打人被先生遣送回家,被打的那家也是不依不饶追着王家要巨额赔偿,再加之王有才重新找书馆的费用,一下子使本就拮据的王家雪上添霜。
王家当然不会把罪责放在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王有才身上,而是怪罪严沫不能为他们带来更多的钱,便将严沫送到镇上一家酒馆当添酒丫鬟。
今日严沫前往酒馆做工时路过成衣店,店主见她衣衫单薄,便将已经过时无人肯要的边角料给她做了身新衣。
这衣服还未穿热乎,便被赶集的林翠花看见,不由分说的拿手上物件当街打起了严沫。
李笙然从未想过以后那个伶牙俐齿从不会让自己吃半分亏的严沫在过去竟是这般模样。
见她低垂着头再三同店主道谢。李笙然扶起严沫,称自己会将严沫送回家,便同店主辞别了。
严沫的脚肿的无法走路,李笙然便在街头拦了一辆马车。
马车狭窄,堪堪坐下三个人,李笙然同沈祁夜坐在一边,严沫则是坐二人对面,局促地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只有手指不停地绕着衣角。
李笙然放轻声音道:“你家住在何处?”
严沫小声回答,这位置就在李笙然的小屋旁边,系统还真是给她安排了个方便进行任务的住处。
见李笙然久久不言,严沫似乎有些急切道:“不必麻烦姑娘,姑娘将我放在前方的稻田小路便可。”
李笙然知道严沫是怕她要绕路送她回家,只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放宽心,我们就住在你家旁边。”
李笙然撩开帘子看了看,见已快到地方,便扯了扯沈祁夜的衣角,悄声道:“方才典当首饰的钱还有多少。”
李笙然身上没有口袋,且方才在集市上一直在买零嘴吃,怕集市上人多杂乱被人摸了去,便放在沈祁夜那里了。沈祁夜见状从衣襟中拿出几张银票和碎银。
李笙然将碎银用帕子包起来,不由分说的塞进严沫的手中。
严沫惊讶的睁大双眼:“姑娘,这怎么使得?”
现如今的严沫竟是与认识的严沫半分不同,若是南风馆的严沫,此刻便是两眼一弯,手疾眼快的将财物收入怀中了。
马车已经稳稳当当的停下了,车夫掀开帘子。李笙然飞快瞄了一眼外面,见无人才快速道:“今日林翠花在集市上没讨到好处,回去定不会让你好过。这些钱你拿着,她见了钱自然不会为难你。”
“我会想办法助你脱离困境。”
严沫眼睛盈满泪水,再三道谢,这才一瘸一拐的下了马车走进院子。
目送着严沫顺利进入院子后,李笙然才松了口气。将车夫的路费结清之后便走进严沫旁边的院子,此刻院子堆满了物件。是李笙然在镇上集市买的。
院子本也不大,眼下却堆满了东西。想到如今不比公主府,凡事还是要亲历亲为,李笙然便卷了袖子,正欲弯腰搬东西,却被沈祁夜拦下。
在李笙然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便飞速拾起面前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