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今日,却格外冷清。
她询问采薇,采薇道:“许多流民跑来京城避难,人多杂乱,恐生变故,百姓近日少有出门。”
“流民都在何处?”李笙然问道。
“城东破庙。”
“你去唤两个人去府中取些银钱,然后去米铺买些米,熬成粥送到城东。”公主府的库银因这些日子支撑南风馆训练人才加上前些日子为打杂的小厮开销已经日益消减了。
不过好在探案铺子接受委托会赚取一些委托费,只不过仍然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想到此处,她从铺子的库房取出银票,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些碎银添置进去。
李笙然任务中见过百姓不易,很多任务中,也做过平民百姓,自然更能感同身受些。
采薇离开后,她四处闲逛。却被一处的喧闹吸引。
街市上冷清得很,唯独那处聚满了人。李笙然看了眼牌匾。
纪宝斋。
是新开的铺子吗?她记得之前,此处并没有这样的铺子。
透过人群的缝隙,她看到一名满头白发梳着少女发髻的老媪坐在地上,周围人尽是指指点点。
老媪前面站着瘦长的男子,面若猿猴,声音也极为尖锐。
“真是晦气,你这种灾星,就不要出门。”
李笙然皱眉,人群拥堵,将去路堵死。她没办法过去,便只能停在此处观望。
但哄嚷声和男子的吵闹让她的头更痛了。本就是出来散心,却遇到这种烦心事。
况且她怎不知京中的风气竟已经差到当街欺负老妇人了?
人群中似乎有人看不下去,出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她都说了要回家找兄长取银钱,你便让她去吧。”
那男子不依不饶:“我怎知她会不会半路跑路,这纪宝斋的东西之贵重,想必不用我提醒诸位吧,宫里的贵人很多都是在我这里进货的。”
“虽然我这只是个分会,但也是东明大人一手创办的”
人群因为东明的名号窃窃私语,李笙然听了几耳朵。
是什么富可敌国的皇商,产业遍布整个北国,甚至邻国也有她的产业。
但奇怪的是,李笙然却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按理说,若真这般有名,为何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李笙然还在困惑之际
“你这么好心,她赔不起,你替她赔?”男子见人群被东明的名号压制,于是越说越起劲了。
见男子说让他赔,人群中打抱不平的声音小了很多。
男子满意的笑了,上前就要扯地上的妇人。眼见就要碰到手腕。
突然闪过几根银针,刺进他的皮肉。
男子哀嚎着抱着手跳脚:“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人群纷纷回头去看,便见身后空荡的街口,站着一个气度不凡的女子。黄昏的余晖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金边。
此人一见便知是贵人。
李笙然顺着人群让出道路来到白发妇人面前,这才看清楚,原来并非是什么妇人,而是一名妙龄少女。
不过奇怪的是,她满头的发全如同老媪般发白,就连眉毛和浓密的睫毛也全然是白色的,唇色极淡,白皙的脸颊上还沾染着泪痕。
李笙然走到她面前:“能起来吗?”
少女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却不敢与她对视,只是垂头怯懦道:“能”
她小小声道谢,然后手撑着地,站起来。两边梳着的发髻晃动,活像被惊吓到的兔子。
男子见李笙然衣着华丽,不敢招惹,只是嘴硬道:“又来个出头的,算这灾星运气好。”
他指着屋内碎掉的瓷器道:“既然这位小姐这么爱强出头,我便卖您个人情,只要把屋内瓷器的赔付,今日之事便作罢。”
李笙然揉揉眉心,这些钱财她自然不放在眼里,如果能让烦人的蠢货就此闭嘴,那是再好不过了,于是她随手就去摸腰间的荷包。
却摸了个空。
糟了。
她把钱全都交给采薇了。
那男子见李笙然动作凝滞,又尖锐地笑起来:“我当是什么贵人,原来也是打肿脸充胖子。”
白发少女此时已经捡起地上的斗篷,将头发遮了个严实,才松了口气,随后来到李笙然身侧,小声道:“多谢您。”
“将您扯入麻烦真是抱歉。”
她将腰间的挂饰小心扯下来,放在李笙然手中“劳,劳烦您可以去找我兄长吗?”
“他可以帮我赔付。”
男子怎肯让她们离开,如同问到肉味的鬣狗。一扫方才的谄媚,一下子又神气起来,不依不饶,一边说着李笙然没钱还要强出头,一边又骂着灾星……
李笙然看着他,眼底还有些许怜悯,仿佛在看一个失心疯的人。
她向来傲慢。
这种人平日里甚至入不了她眼,更遑论他的话。
她在等,等采薇回来。
再不济,她身上带着长公主的令牌,只不过暴露身份,会有些麻烦。
可等来的不是采薇,而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谁说她赔不起。”
男子奚落的声音被打断,他不耐烦的回头看过去,嘴里嘟囔着又来一个。
却见方才李笙然站的位置,站着一位,吊梢眼,肤色苍白的女子。
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她满身金银。
金灿灿的晃眼,恨不得把金库穿在身上。
哪里来的暴发户,真没品位。
人群中许些人这般想着。
“所有损失我来赔偿。”
“除此之外”
“我还要你滚蛋。”
她从怀里掏出一枚镀金令牌,从老远便扔到男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