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闻意雾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父母是看在我非你不可,没有你就要寻死觅活的情况下,才同意换亲的。”
这还挺有意思的,艾绒想要收回手,却不料下一秒连手带勺都被握住。
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艾绒竟可怕的有一秒钟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
沉默两秒,她想这可真是最恐怖的鬼故事。
“所以你配合我一下嘛,”闻意雾乘胜追击,她说:“毕竟你妹妹都已经被送出国了,要是一会儿被发现,说不定我也要被打包送出国。”
艾绒静静的看着她,过了会儿,她故意这么问:“送出国做什么?再换一个人结婚吗?”
“不不不。”闻意雾赶紧摇着另一只手,她说:“要是被看出来,我就要被他们打包继续出国读书了。”
这又是一个新话题,艾绒缓慢的点了下头,然后她在闻意雾期待的注视下,很可怕的将话题转到了闻意雾一直逃避的领域。
“出国读什么?”
艾绒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除了闻意雾的年龄外,对她的其他情况都一无所知。
……
闻意雾后悔了。
实话实说,国外的水硕再怎么说也算硕士,说出去有时也还挺有面的。
但……
她罕见的有些心虚的看着身旁的女人,但如果对方是洛城文科状元,又直博到国内Top大学,师从学科大佬,且两年顺利博后出站并被某双一流大学特聘为副教授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看着眼前女生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艾绒抿了下唇,问她:“很难以启齿吗?”
她话说的直接,闻意雾虽心虚却也不愿做缩头乌龟,又短暂的犹豫两秒,她开口道:“……继续读博士吧。”
第一次,这是闻意雾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了窘迫的感受。她迫切的希望跳过这个话题,但却又渴望听到艾绒的回答。
沉默是凌迟前最磨人的煎熬。但下一秒,闻意雾听到艾绒问她,她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惊讶,但闻意雾扑捉到了。
“你今年不是才23岁吗?”闻意雾听到艾绒说,“挺厉害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每天纠结要不要转回硕士。”
这是真的,每次回想自己刚转到哲学系的时候,艾绒总是觉得眼前灰蒙蒙的,她觉得这个学科大概是需要一点悟性的,而那时候的艾绒只觉得迷茫。
峰回路转一般,闻意雾紧紧憋着的那口气全然放松,她耷拉下来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不可置信的闻意雾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艾绒,“你刚才说我什么?”
这场景有些熟悉,艾绒想到了上午的葛晓晓。
不同的情形,但二人的问题却出奇的相似。都忽视了自身的情况,而过分在意外部评价。
叹一口气,艾绒又重复了一遍,不过这次她说的更加详细了:“我认为你很厉害,这么小的年纪就能独自面对生活,并且顺利完成学业。”
艾绒认为人不能这样,每个人首先都要认可自身的价值。因为外界的评价并没有统一的指标,如果自身又没有坚定的主体性,那人的心这一辈子不知道要漂泊多久,才能真的安定。
艾绒本以为这是个例,但自从她博二开始关注研究这一问题后,她发现问题的出现一定是背后有巨大的实际现象为基础的。
脑中的思考依旧在不间断的向前推进,但现实中的艾绒却重新将目光聚焦于眼前的闻意雾身上。
对方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期望与崇拜。
这一刻,艾绒再一次感受到了拿捏人心的容易。因为对方正全身心的依赖她,而好巧不巧,艾绒可以毫不费力的利用她的这份依赖。
哲学家似乎天生就具有拿捏人的本事。
重塑与毁灭就在艾绒的一念之间。
安静的环境里,艾绒垂眸,她将视线再次移至被紧握着的手上。
两秒后,她心中有了决定。
“放手。”她声线清冷,带着些老师上课时的严厉。
闻意雾不明白刚刚还夸过自己的人这会儿为什么又变得严厉起来。但手中的皮肤温热细腻,她并不想放。
在僵持思量中,闻意雾突然听到艾绒很轻的叹了口气,下一秒她听到艾绒似乎妥协了的语气。
“不是要我喂你吗?”
闻意雾眼睛里的笑意瞬间增大,她嘴边的酒窝越陷越深。
“松开我。”艾绒的语气在这一刻竟然显得有些温柔,她眼睛里也带上了点无奈的笑,“不然我怎么喂你?”
闻意雾这一刻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她乖乖松开手,就这么静静的等着艾绒拆封,然后抬手喂她。
闻意雾笑的很开心,看着这样的她,艾绒突然觉得,理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需要得到验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