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柳府也是,中了小应氏的计也是,她什么都不说。还有昨日这遭为仆妇不易的低落。
他这新婚夫人,好似不是娇养出来的无知小妇人,倒有些意思。
待柳清卿醒来时,天色已大亮。
意识回笼之际,她忙起身侧头,见身边已空,怔愣一瞬探手过去摸了摸发现那边已凉透,又望向明亮的窗纸,才想起谢琅怕是去上朝了。
她靠着缓了一会儿,而后伸手勾了勾床上的细绳,铃铛叮铃叮铃响。
忽然听到外面一阵人仰马翻的吵闹劲,柳清卿不由蹙眉,没一会儿,李嬷嬷便来叫门,等柳清卿应了之后就见李嬷嬷满脸喜色地推开门,赵盼生端着铜盆快步进来,跪在她面前。青橘也端着个盆紧随其后。
柳清卿讶异:“这是?”
什么阵仗呀,以前没有过。
抬头疑惑看向李嬷嬷,李嬷嬷脸都笑开花了,让赵盼生和青橘都退出内室。
见小姐看过来不由拿帕子捂住嘴,不住地往锦被里瞧,往前一步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我的小姐哟,终于长大啦。”
又握住她的肩膀,蹲下仔细打量着她,心疼道:“小姐身上有没有哪难受?”
柳清卿茫然:“……?”
李嬷嬷喜不自胜:“您不都拉铃铛啦,昨夜怎没叫水,熬到早上身子可别不爽利。”
便是再迟钝,她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红了脸,“不……”
还未说完,忽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嬷嬷,老夫人院里来人啦,正往这走,就快到了。”
一下把柳清卿到嘴边的话给茬了回去,柳清卿莫名松口气,在听到是老夫人院里来人时顿时心头一紧,连忙示意嬷嬷帮她穿衣。
成婚以来老夫人从未这样焦急寻过她。
果真等她草草穿好衣后,老夫人的人也到了院门口,来者正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今日是有何事?
柳清卿草草洗漱,好在正是颜色好的时节,不施妆容都如雨后的花骨朵似的,鲜嫩的很。
去时路上主仆对视一眼,沉默跟在默默后头快步向老夫人的世安苑行去。
二人心头都发紧,老夫人是侯府后宅正经的当家人,当年随老侯爷血雨腥风走过来护住家业,不是等闲之辈。
听闻当初公爹体弱,老夫人身体伤了底子无法再育子嗣,谢家旁支群狼环伺,颇有风雨飘摇的意味,就等着老侯爷在战场上没了好将谢家撕扯成碎片。听闻连主屋前的水缸都被人暗自定下。
说等人死了,谁都不要跟他抢这口缸。
于是在老侯爷上战场之前老夫人痛下决断,做主给老侯爷纳妾。夫妻感情好,老侯爷不愿,可这些亲戚正是知晓二人感情好才敢想吃绝户这事。
老夫人强悍,宁愿往自己胸口插刀也要保全自己与一双儿女。对于老侯爷来说,妻儿在,家才在。急着归家的人在战场上才会爆发强大的生命力。
老夫人不得不与他夜谈,这才有了庶子谢磐。
他人见老夫人对自己都如此狠,最初并不信。但十月过后庶子呱呱坠地,皆知人是来真的,再不敢觊觎谢家家业。当初的那些人如今也已寥落,也不知其中有多少是老夫人的手笔。
这过去的事,柳清卿当然并未见过,仅是耳闻就觉得皮肉发紧。
也怕老夫人得知她与谢琅并未圆房,会起给谢琅纳美的心思。
等近了世安苑就听到一阵年轻女子宛如灵鸟的哭泣声,还怪好听,惹人怜惜。柳清卿心里咯噔一下,立时想起在书房中那日谢琅身上轻浮甜腻的香气,脑海中浮现出莺歌燕舞的画面,不禁攥紧帕子,在踏入院门时悄悄吞了口气。
还没圆房,可别就成了下堂妇了。
世安苑朴素大气,半点不像公府之家的正院,布局倒像是乡野之家。石路两旁还种着瓜果,葡萄架子上的藤蔓郁郁葱葱挡住大半火辣艳阳。院子角落还立着个水缸,里头的莲花正随风浮动。
正房中的女子背对着柳清卿跪在蒲团上,还在低头哭泣,老夫人坐在榻上就这样冷眼瞧着,听到柳清卿过来的动静才抬眼,脸上有了笑模样,抬手招呼人过来。
蒲团上的女子哭声戛然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