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叶豹一连串问了出来,“什么病?怎么治?吃什么药?找谁看了?什么时候能好?”
项越挥挥手,荡了两下袖子,坐回去,半倚在旁边的桌上,慢悠悠说:“大概就是气血不足吧,找了几个老大夫,吃吃药就好点,不吃药就坏点,反正也不影响什么,没事。”
叶豹看着项越蜡黄的脸色,瘦到能显出凹陷的面颊,眉头紧锁,说:“你管这叫没事?”
项越抓了抓头顶,松散又清闲,说:“是啊。”
“你现在吃着药呢吗?”
“没有。”
“为什么不吃?”
“没钱。”项越坦然说。
“……”
叶豹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了两把脑门,喘了口大气,说:“钱先不说了,你把药方子写出来,我去想办法给你抓药。”
项越只是看着叶豹,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是两颗璀璨的宝石。
“啧,快点!不对,没纸笔。”叶豹大步走去门口,“哗”一下拉开门,却见门前蹲着两个人——向霄远和陈三宝。
陈三宝全身僵住,抬头,尴尬地笑起来:“哈,哈。”
向霄远一把拽起陈三宝就跑:“我们去找笔墨!”说着,两人“嗖”一下就不见了。
叶豹项越笑出了声。
项越探头:“那个高个的,就是咱师侄向霄远吧?圆脸那个是青蚨剑陈三宝?”
“你知道?”叶豹惊讶,“你算出来的?”
“江湖上听来的。不是说向霄远已经死了吗?”
“项小越,你什么时候开始信江湖传闻了?”
“听听也无妨。”
两人说着话,向霄远和陈三宝去而复返,一个漫不经心铺纸,眼神暗瞟,一个恭恭敬敬研磨,虔诚万分,两人只一点相似,就是动作都很磨——蹭——。
项越仔细打量了两人,略略压低了声音,说:“两位,是要,窥探天机?”
陈三宝一激灵,放下手中墨锭,拉着向霄远就跑出去了。临出门前,向霄远回头看了一眼,项越依然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就这么笑眯眯地对视上了。
向霄远:……
要死了,是个眯眯眼,难搞。
陈三宝拉着向霄远飞速跑进了自己屋里,门一关,紧张地呼呼直喘,拍着胸口说:“天呐,幸好咱们跑得快,要是留在那真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怕是要遭天谴呢。”
向霄远:“你还信这个呢?”
陈三宝:“当然!我家做生意的,信的可多了。”正说着,陈三宝向屋里走了两步,然后,僵住了——窗户边,挂着一条雪白的、湿乎乎的亵裤。
风从窗口吹进来,亵裤摇摇荡荡,占地虽小,但存在感极其强烈。
陈三宝:“……”
向霄远:“……”
陈三宝:“那个,嗯,我就是……”
向霄远:“你是不是在屋里吃东西……”
“啊对,吃吃吃馅饼了,弄在了身上……”
“这样啊,那是得洗……”
“就洗一下……”
“嗯……”
两人压着声音,对话乱七八糟,然后一起沉默了。
向霄远:“咳,是我敲门的时候?”
陈三宝不作声。
向霄远看着陈三宝通红的耳朵,想,那就应该是了。向霄远轻松道:“都是很正常的,年轻人嘛,精力旺盛,说明身体健康、活力四射。”
陈三宝看起来更红了。他早上紧紧张张起床换亵裤、洗亵裤,又匆匆忙忙出门,本以为能瞒下来,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居然还是被向大哥发现的!!!
想起那个朦朦胧胧的梦,陈三宝全身都开始发烫。
他梦到自己躺在温暖、柔软的棉花堆里,一道人影出现在他身边,伸出滚烫有力的手,穿透棉絮,带着陈三宝一起探索未知的领域。而当真实世界的敲门声传入梦境,陈三宝便浑身一震,短暂失神后掉回了现实。
见陈三宝呆滞不动,向霄远小心说:“小少爷?”
“我在呢!”陈三宝欲盖弥彰地超大声回应。
向霄远凑在陈三宝耳边,小声问:“你梦到的是我吗?”
!!!
酥麻感从耳朵传遍全身,陈三宝圆圆的眼睛里无法自控地蒙了层水雾,无措地看向身边的人。向霄远心里突然涨满,伸出手去,轻轻托住对方的脸,用拇指侧面蹭了蹭脸颊。
而后,眼中的水雾凝聚,淌了下来。
向霄远以为是自己逼问的太过分了,赶紧说:“我就随口一说,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陈三宝咬着嘴,任向霄远给自己擦了眼泪。
“好啦,大家都是男人,正常的,别太在意啊。”向霄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故意伸了个懒腰,说,“哎呦,吃了饭又困了呢,我回去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