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竭力伪装成普通人,但是因为儿时在家族中成长的经历,给她造就了根深蒂固的影响。
所以,她的行为很多时候有着近乎于残酷的冷漠,实际上,用更为准确的东西来形容,这是一种麻木。
因为麻木,所以被他撞见衣衫半褪毫无反应;因为麻木,所以面对小医仙可能的死亡并无波动;因为麻木,所以在他试探的时候毫无反应;因为麻木,所以她选择和考虑的是“利”;因为麻木,所以在面对他人,她只能根据自己的揣测常人的反应去给予反馈。
这是一种从未被任何人在意的麻木和冷漠,以至于她对自己也没有多少在意。
药尘张开双臂,主动将妘姽抱入怀中,手掌亲拍脊梁,带着虚幻的热意,一遍又一遍地不厌其烦地轻柔安抚,像是要帮她卸下那几乎快要将其压倒的重量,像是无言地抚慰她那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满身伤痕。
“对不起……”他低声轻言,“幸苦你了。”
妘姽一时有些怔忡,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有很多杂乱无比的声音在她心中倏忽响起,让她觉得烦躁,目光穿透这环抱住自己的虚幻的身影,整个人好似都是空茫的,沉的,顿的,有一种难言的情绪在缓慢的生长,她还没来得及去感受和调动这个情绪,身体似乎先于她本身感知到。
没有任何预兆的,陌生而湿润的东西从眼眶中涌出,她控制不住,没有强烈的起伏和波动,她依旧是安静的,只是左侧心房好似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炎日的光芒过于刺眼了,她闭上眼睛,顺势探查起自身的情况,可她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奇怪。”妘姽低声道,她叹息一声,“我果然不明白。”
“会好起来的。”
药尘的嗓音低缓轻柔,眼神带着数百年沉下的幽深,那双看惯世间冷暖善恶的眸子,此刻依旧清澈无比,直直地望进去,像是能够让人窥见他那赤诚澄明的灵魂。
“我可以问问你以前发生了什么吗?”似乎怕她误会又添上一句,“或许我可以帮你!”
少女后退一步,静静地注视着他,抬手拂过湿润的眼睛,看着掌心晶莹的水光,心脏还在砰砰跳动,这一切都在告诉她,她分不清缘由的反应确实在她身上发生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良久,妘姽终于开了口,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语,她说道:“这是什么?”她停顿了会,“但无论是什么,这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药尘。”妘姽第一次轻声唤他名姓,开口却好似箴言,“这都不是一个好兆头,对于男女,对于你我……这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那箴言一般的话语来得突兀异常,但她语气沉沉如出肺腑,心中的沉郁让药尘低低的、小心的试探和安抚:“会没事的。”
宝石就像雪一样,透明得如同红褐色的晶石,明亮、无暇却偏又像风拂动发丝般温柔。
“当然。”
妘姽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唇边露出一点笑意,答道。
那未尽的话语中隐藏了太多东西,正如当你看见冰山的时候,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但最终她只是轻飘飘地吐出了两个字。
药尘嚅动着嘴唇,放缓声音,好似稍重一些就会让这个瓷器就会碎裂一般,再次道:“对不起。”
妘姽本是低着头的,听到他的话,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缓缓地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动作而颤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唇边露出了一个笑容,好似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她说:“我休整一下,然后再去找萧炎。”话毕,她也没等药尘的回答,就自顾自的进入了调息状态。
药尘飘到刚好能平视她的地方,他注视着那双闭着的双眼,纤长的羽睫垂落,如同在茧中挣扎的蝴蝶,许久后,他的手覆上心口,像有一支利箭,穿过了他的胸膛,他此刻只能后知后觉地伸手按住这隐隐作痛的伤口,以免它会震破胸膛来证明它的存在。
两日后,妘姽睁开了双眼,入目之处便是那站在阳光下的身影,药尘一身白衣,阳光穿透他投在石壁上,璀璨生辉,宛如碧玉无暇,正如他这个人。
“醒了?”察觉到她的动静,药尘也转过头来笑道。
妘姽微微一笑,暗黑色的火焰从她指间升腾,带着让药尘无比熟悉的气息,越涨越大,同时眉心处的光点,好似有什么玄奥之物在缓慢转动。
药尘低声道:“六道轮回炎!”
“阴差阳错,好似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或者说,压制。我现在能在不解封的情况下动用一些六道轮回炎。”妘姽说道。
“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药尘追问道。
妘姽并没有马上回答,反而停顿了一下,药尘朝她看过去,她微微一笑:“短时间内不会。”随后,她收起六道轮回炎,身形微动,施展身法向黑角域而去,“辛苦您当回向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