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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旧物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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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阳光穿透落地窗,在咖啡杯沿烙下一圈刺目的金边。杨晟放下第四杯浓缩咖啡的杯子,陶瓷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喂,有没搞错啊?”郭明德一把按住他冰凉的手腕,虎口处的刺青随着肌肉绷紧而扭曲,“你来这里只是喝杯咖啡?”

杨晟这才惊觉自己已经灌下四杯浓缩,指尖不受控地轻颤着。他望向吧台后正在擦拭杯子的福伯。

“太太房间的钥匙呢?”

老管家布满老年斑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转身从橡木柜深处取出一把铜钥匙。“太太走后,老爷吩咐那房间一直锁着。”钥匙落在杨晟掌心时发出沉闷的金属声,“至今也没人进去过。”

杨晟攥紧钥匙站起身,走出两步又回头:“你要有急事就先走。”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晚点打电话。”

郭明德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有些沉重,他一直觉得杨晟这次回来,好像心里装着什么事情,问了几次他都不愿意说。

可他心里依旧觉得不太安稳,想了想,他还是没离开,和福伯在客厅里坐着聊天,等他下来一起回去。

福伯端着的英式骨瓷杯在半空凝滞,红茶涟漪映出他浑浊瞳孔里的忧虑。

郭明德盯着旋转楼梯转角处消失的衣角,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打火机浮雕的虎头,虎目镶着的红宝石正渗出暗芒——像那年杨晟被打得满脸是血时,滴落在地毯上的血珠。

阁楼木门发出垂死般的呻吟。杨晟攥着铜钥匙的手指泛起青白,锁孔里簌簌落下的铁锈像经年的血痂。

推开门刹那,陈腐的空气裹挟着记忆扑面而来,他恍惚看见八岁的自己正蜷在门后抽泣,怀里抱着摔碎的八音盒,水晶碎片扎进掌心,血珠滴在母亲最爱的波斯地毯上。

杨晟用手挥了挥面前的尘土,将灯打开,随后关上了门。

房间依旧保持着母亲在世的样子,什么都没变,只是厚厚的尘土和许久不住人的腐蚀气息无法掩盖。

阳光穿透积灰的蕾丝窗帘,在柚木地板上织出蛛网般的裂纹。

梳妆台镜面蒙着灰白的纱,杨晟伸手擦拭时,指腹触到一道细小的裂痕——那年除夕,杨启铭的翡翠扳指曾在此处留下永久的疤痕。

“妈咪……”他轻声唤道,声音消散在静止的空气中。

母亲是芭蕾舞爱好者,当年父亲一见钟情,对她开启了高调又猛烈的追求,一年后,俩人结婚了。

这里是母亲的囚笼。当年父亲对这位芭蕾舞演员一见钟情,用珠宝与鲜花筑起金丝笼,却亲手折断了她的翅膀。

杨晟坐在母亲梳妆台前,伸手将镜子上的灰擦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怎么都长得像母亲。

那年父亲因为他弹了月半小夜曲而动手打他,原因是因为弹琴时的自己,侧脸与年轻时的一个人惊人相似,触及父亲的绿帽焦虑。

杨晟也是长大一点,才在别人嘴里听到的这件事情,至于父亲怀疑戴绿帽的人是谁,只说是港娱的一个明星,具体哪个,没人知道。

首饰盒里的东西都已经不见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拿走的。

杨晟拉开抽屉,里面的东西也落了很厚的灰,他翻着看了看,没什么重要的,于是将抽屉关上。

“刺啦”一声,杨晟手一顿,低头看了眼抽屉,又试着拉了拉,最后将抽屉直接拉了出来。

杨晟看到一条项链,伸手从最里面拿出来,擦了擦,眼睛突然一亮,是林绮岚遗留的一个施华洛世奇天鹅袖扣。

“妈咪,我也想要戴这个。”

林绮岚看着十岁的杨晟,摸了摸他的头,将梳妆台上的天鹅袖扣佩戴在了他的袖口上。

“哇,和BB今天的这身衣服很搭配耶。”

杨晟笑的酒窝都能夹住豌豆了:“谢谢妈咪!”

他以为那晚挨打弄丢了,原来是被母亲收了起来。

“妈咪,我最讨厌施华洛世奇。”他捻起天鹅袖扣对着光,水晶羽翼折射出七彩光斑,“你说这是赝品艺术。”

可十岁生日那天,林绮岚将这对价值连城的古董袖扣缝在他演出服上时,眼波比水晶更璀璨

杨晟苦笑一声,将袖口收进口袋里,把抽屉放柜子原位。

来到床边,拉开床头柜,都是母亲喜欢阅读的杂志和书籍,还有许多本相册。

抽屉深处突然传来纸张的脆响。

杨晟抽出泛黄的相册,牛皮封面上用金粉写着“晟仔成长日记”,最后一页定格在他抱着奖杯站在斯坦威前的模样。

照片背面是林绮岚清瘦的笔迹:“xxxx.6.17,晟晟在慈善晚宴演奏《给爱丽丝》,杨先生摔了酒杯。”

他们兄妹四人,一人有一个相册,这里留下的,只有一些全家福和他的相册,其余人的都拿走了。

相册里的照片终止在他十六岁那年。之后的人生,再没有人像母亲这样,为他记录每一个重要的瞬间。

杨晟的指尖抚过照片上自己灿烂的笑容,突然发现那些他以为被辜负的岁月,原来都被母亲小心翼翼地收藏在镜头里。

“妈咪......”他的声音哽咽在喉咙里,泪水砸在相册上,晕开了某张照片角落标注的日期。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母亲眼中的他始终是那个会为了一颗糖果笑出酒窝的孩子。

他承认自己对母亲也有过恨,因为她的错误,被父亲厌恶,被家族其他人指指点点。可现在他十分后悔,特别想亲口对妈咪说一句“对不起,妈咪,我错了。”

杨晟想起十一岁他演出时,母亲将一对施华洛世奇的古董袖扣缝在他演出服上时说的话:“这是赝品艺术,但我的BB值得最好的。”

如今他才明白,母亲口中的“赝品”,是指被困在金丝笼里的自己。而那个会为他记录成长点滴、会在他挨打后偷偷抹泪的女人,早已带着所有秘密沉入海底。

窗外的蓝花楹簌簌作响。

郭明德抬头望去,二楼主卧飘窗的白纱帘正在风里狂舞,很像林太跳《吉赛尔》时翻飞的裙裾。

他摸出虎头打火机点燃香烟,忽然瞥见福伯颤抖的手正攥着个褪色的香囊——里面藏着林太的一件首饰。

“细少爷很像林太。”福伯布满老年斑的手将香囊放在桌上,“特别是弹琴时的脖颈弧度。”他突然压低声音,“那年杨生请私家侦探跟了林太三个月,最后在琴房找到的却是......”

阁楼传来重物坠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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