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哪些内容。
奚雪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冤家路窄。
“其实——”游昭不等人邀请就在她们对面落了座,“你要是好奇可以直接问我。”
他扫过一旁默不作声、眼神飘忽的夏绻,看向奚雪的眼中带着戏谑,“不用总是在背地里打听我。”
“好。”
既然他都那么说了。
奚雪坐直了身子,目光不偏不倚,对上游昭的视线,“那请问你是渣男吗?”
俨然一副求真务实的好学模样。
游昭觉得好玩。
打趣地笑问:“你真信我说的?”
奚雪点头,谨慎地补充了句,“前提是你能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可是。”游昭往前坐了坐,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张并不算宽阔的桌子,他单手撑在桌上,支着下巴。
狭小的隔间愈发局促,只要再多一个人伸手,肢体的碰撞就在所难免。
等待的煎熬也开始在这拥挤的空间酝酿、蒸腾,如同身前灼热的日光和源源输送的冷气般和落针可闻的寂静交织。
游昭仍是笑着,眸中闪烁的却并非善意,“要是我不信你呢?”
他话里话外无非就是在讽刺奚雪的话毫无信服力。
刚刚点头说会信他说的,可明明就在几分钟之前还在背地里打听他的烂桃花。
奚雪拿起了桌上的水杯,“随你。”
“绻绻,我们该回去了。”她随即起身,给角落的夏绻让出位置。
游昭懒懒地靠在那扇木隔板上,看起来还没尽兴,“这就走了?”
“不然呢?”奚雪不想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既然你都有了判断,成见于此,那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了。”
他却不以为意,还是继续用着吊儿郎当的语气,道:“说不定你多解释几句,我就会信你了。”
“没空。”奚雪的回答干净利落。
她还没傻到会让人用同样的手法奚落第二次。
早就被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吓得不敢说话的夏绻赶紧扯了扯奚雪,奚雪不清楚游昭的来头,可她清楚,这位大少爷是真招惹不起。
再想想自家老爹好不容易谈下来的生意,生怕俩人会打起来的夏绻忙拉着奚雪的胳膊往前走,“雪宝,你下午不是还要兼职嘛!我们快走快走。”
*
“雪宝,你下次再遇到那位就绕着走吧。”夏绻抚了抚胸口,回到位置好一会儿了,她仍觉得惊魂未定,“你说他怎么就来得那么巧呢?偏偏是我们……”
“嗯?”奚雪握笔停下,一手摘了耳塞,目光还停留在书本上,圈出了几个重点后,才真正抬起头,“你刚说什么?太轻了我戴耳塞没听见。”
这心理素质,这调整能力,哪还有一点刚刚就快和人吵起来的踪迹。
夏绻想吐槽的话又收了回去:“算了。” 万一哪个角落再蹦出个游昭就完了。
奚雪只是瞥了眼就猜到了夏绻在想什么,“你是想说游昭?”
夏绻环顾了一圈,确定没有游昭的身影才点了头,压低声音和奚雪嘱咐:“你最好小心一点,他家可有钱了。”
“我一不违法二不违纪,他还能把我抓进去?”奚雪心里坦荡,如今法治社会,她好好做人才不怕这些。
“那万一他找你小麻烦呢?像路瑶那样造谣或者找一些乱七八糟的人……”
“告他。”奚雪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连合上笔盖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脆。
手下垫着厚厚的一本正是红色封面的《民法典》。
夏绻默默给她竖起了大拇指,转眼又看到她放在旁边一沓书上的手机屏幕一直亮着,跳出来很多条微信消息。
“有人找你。”夏绻指了指她的手机。
“哦。”奚雪却没急着拿起手机,仿佛心里早已清楚对方是谁。
夏绻小声提醒:“还在发。”
怕打扰夏绻,奚雪这才拿过了手机,本想瞥一眼就丢进看不见的角落不去管他,直到看清发消息的人,她顿了顿,往上翻了翻消息,面色突然沉了下来。
“我得走了。”奚雪把东西全都拢到了一块儿,又看了眼手机确认,“来不及回寝室了。”
“怎么这么早?”夏绻诧异地看了眼时间,这才十一点不到。
“老板滑倒了,老板娘得送他去医院。”
“那你要不把东西放这儿?反正你明天也要来图书馆的,背着多累啊?”夏绻光看着她那鼓鼓囊囊的书包就觉得肩膀疼,“你还要坐那么久的地铁。”
“没事。”奚雪背上了书包,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她肩膀也往下一沉,“下午来图书馆自习的人更多,占着空位不好,而且刚好我坐地铁的时候也可以看看书。”
“那你路上小心,记得吃饭。”
“嗯。”奚雪跑着出了图书馆。
接近正午的阳光远没有了清晨的和煦,热气从踏出图书馆门口的那一瞬便如呼啸的风席卷而来,从头至尾没有一处不觉得燥热。
学校离地铁口并不算近,得走好一段路,奚雪抬头看了一眼,刺目的光让人有些眩晕。
再想想最近中暑的报道,还是得撑把伞。
她低头在包里翻了很久。
没找到伞。
算了,就这么走吧。
奚雪拉上了书包拉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