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时,才发觉自己又睡了过去,稍微一动,脖颈连着背部都在发酸,却顾不得这些了,马车已经到了目的地。
她从车上下来,看到那牙人的宅子虽低调,但不算小,两侧围墙长出几丈去,想来在这京郊也是个小地主一样的人物。
鸿安在门前送出名帖,温幼槐活动了下颈子,朝周遭扫了一眼。
这里地处山脚下,来往并无行人,僻静空旷,不远处的槐树下拴着一匹马,那马威武英俊,红色的鬃毛被风吹得直立,看上去十分抢眼。
温幼槐不太懂马,却也能看出这马品种不俗。
正想着,鸿安转过身来道:“夫人。”请她进去。
于是跟着进了宅子,前面引路的小厮态度和善,说:“府上老爷不在,这几日都是夫人在打理房产事宜,您莫要见怪。”
鸿安嗯一声,边走边问:“那卖家今日可来了?”
“来了的,眼下就在厅里等着。”
温幼槐在后头细细听着二人的对话,视线也随意打量着这牙人的宅院,心里想着倘或自己要购置宅子,却不需这么大,够他们三人住下就好了。
若是日后真要离开京城,总归要留出点银子傍身。
是以她让鸿安寻江南的宅子时也没给他太多的预算,也是恰好遇到了一户人家,他们刚来京城没多久,生意上周转不开,着急要卖掉江南的宅子,价格和位置都在她考虑范围之内,鸿安便先付了定金。
原本他们也没想到能在京内脱手,听到消息后自然也愿意今日相见。
不过温幼槐还有些细节上的问题要了解清楚,能的话,最好今日就将契约签订了。
思绪间,小厮已经将他们带到了厅前,门窗却紧闭着,院里也没有下人。
小厮拦住红鸢和鸿安,道:“夫人一人进去即可。”
温幼槐没有多想,见小厮将门推开,冲红鸢二人点头示意,抬脚走了进去。
嘎吱一声,门从身后被人关上。
屋内那人淡淡坐着,墨色衣裾上的金丝蝠纹沉沉曳地,周身的气息已不知凝滞了多久。
温幼槐刚瞥一眼,立刻就想拔腿逃跑,但那人一句话就让她歇了心思,“......温幼槐,你觉得自己还能跑到哪里去?”
温幼槐不由僵在原地,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意味着她的踪迹早已被他提前知晓,她费尽心思做了谋划却还是没能瞒过他——她根本不可能瞒过他。
她震惊又绝望地站着,傅伯山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侧身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茶盏在光影中缓慢地释放着蒸汽,时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如此漫长。
窒息感一点一点扼住温幼槐的喉间,她分明没看到他的神情,却觉得他此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愤怒。
他的愤怒好似藏在深处,越是沉静,就越是令人恐惧。
僵持片刻,他突然点了点桌子,从嘴皮中轻吐出一句:“你不是要买宅子吗?”
温幼槐快速地摇头,那桌子上放着房契、以及买卖双方需要签订的契约,她想解释,唇却像被封住了似的。
傅伯山没听到回答,缓缓扭头看向她,面上却含着冰冷的笑。
“过来。”
唇边弧度愈发深了,幽深的眸底却看不到丝毫笑意,他寒冷的目光直逼着她,一言不发地等她过去。
温幼槐只觉头顶好似被一座大山重重压下,她头皮发麻、发僵,即便不去和他对视,她也根本不能忽略他的视线,可他只是坐在那里沉默地逼视。
温幼槐无法再被他这样看下去,虚浮地迈出步子,朝他走了过去。
她走得缓慢又心惊,每一步都伴随着胸腔内清晰的跳动。
等她走到跟前,傅伯山指了指桌上的契书,声音轻描淡写地落下:“你不是想跑吗?签了它们,你就自由了。”
好似大手一挥给了她善意的审判,温幼槐却愈发感受到他身上压抑燃烧的怒火,似动物察觉到危险降临前的警觉,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慌乱从喉间挤出一句:“我不是想跑......唔!”
话没说完,人突然被一只手拉了过去,踉跄着坐进那人怀中,他强势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
傅伯山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倾身堵住了她的唇,手顺势从后头扣住她的颈,按住她猛烈地深入吮.吸,将她的余音同泌.液一并咽下。
温幼槐不知该怎么呼吸,憋得眼尾沁出了泪水,她急切地发出呜呜声,终于被那人注意到,松开了她。
温幼槐好不容易得到空气,坐在傅伯山怀中剧烈地喘.息。
傅伯山往后微靠在椅背上,扣住她脖颈的手前移,指腹在她红润的唇上重重按压,面上的笑意彻底收了回去,“......温幼槐,就那么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