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凉被她一喝,反倒不敢言。
“你们三人恶行满满,仗着自己早入门几年,在外门之中处处横行霸道,这些新来外门的,无人不受你们欺凌,如今遇着一个敢反抗的,竟然又可笑的恶语中伤,做人无耻到这等境界,真真是给宗门蒙羞!”
苗长老忍无可忍,勃然大怒:“竖子胆大妄为!她不仅无故打人还敢信口雌黄,了尘师兄,你管是不管?”
了尘被点名了,只好开口:“窦…”他刚开口就卡住了,光记得她是窦家女,名字叫什么却又忘了,“窦子,不可无礼!”
华九实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豆子?昨日还是灰尘,今日就成了豆子,明日是不是西瓜?这师尊是个会起名的,若去山下做个起名郎中,定能发笔小财。
底下三人被华九骂了一通,吴凉抬眼看了眼上首。苗长老涨红一张脸,一副怒气勃发的模样,旁边几个峰主亦是冷着脸,心中便有了计较,喊道:“你这是胡搅蛮缠,元照星力大如妖,如何解释,昨夜去了哪里,又为什么不敢说?”
华九正要说话,忽听靠在他身上的元照星小声道:“姐姐真要为了我,与师门对立么?”他头靠在她脖颈处,呼出的气息轻轻的,引起几分痒意。
她本就是个恣意的人,受不惯委屈,为了心中的道,敢与天地争个黑白对错。
若不是性子硬,上一世又怎么会跟那些正派走到不死不休的结局,没想到重活一世,这臭毛病还是改不了。
“力大如妖?这世间力大之人不知凡几,”华九冷笑道,“若力大就是妖,你们头一个就该去昊旬门将甘门主捉了来,说他是妖!”
昊旬门甘迁是有名的体修,练的就是力气功夫,力大无穷,曾因一手举起两口大鼎而闻名各大门派。
谁又敢说甘迁是妖,怕不怕他手中的流星锤不说,又怎么会为了这事去得罪一个门派。
常真毕竟是个软和良善人,对元照星温声道:“若真与你无关,你就把昨夜去做了什么说出来就是。”
元照星偏偏头,避而不答。
华九反问吴凉:“你们与照星虽说住在同一屋舍,但毕竟一人一个房间,你们三个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又是如何知道照星不在房内的?”
吴凉一时语塞,他哪里知道去,不过是想借着此事把元照星这个瘟神彻底弄走而已。
苗长老见吴凉说不出来,耐心用罄,断喝道:“行了,我没时间听你们胡拉乱扯,把人交给我,我们执戒堂自有办法让他开口。”眼一眯,话音又一转,对华九道,“不仅他要留下,你也走不了。你这般护着他,他又是你带入宗门的,勾结妖物一事你也难脱干系!”
华九将元照星护在身后,摆出战斗的姿势:“妖怪逃走,执戒堂大张旗鼓要捉拿犯人,是否已四处查看过了?”
多韦应道:“自是仔细搜寻过了。”
他说的话,华九一个字也不信,他们若真的仔细搜查了大牢,便能发现她故意留下的线索。
此时正该忙着商讨对付段升的办法,又怎么会跟无头苍蝇一般莫名其妙找上了元照星。
“既然搜寻过,你们笃定是照星一个功力不深的外门弟子,闯破了护牢大阵冲到地牢之中放跑的妖怪,肯定是有实证了?”
多韦哑口,执戒堂这些年断案何曾要过证据。
“说照星私放妖怪,护牢大阵、地牢几处可有他留下的痕迹?勾结妖界,他房中又是否搜出来来往书信亦或是信物?又或者这山上数百弟子,有谁亲眼看见他私放了癞蛤蟆精?”
“若有一条实证,我二人甘愿受罚,可若没有证据,只凭着这几人胡攀乱扯,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是他们勾结的妖怪,反过来又栽赃陷害?”
白峰主素来与苗长老同声同气,听得华九伶牙俐齿,怼得旁人无话,立时表情不耐:“苗长老执掌执戒堂十数年,哪里需要你来教他断案。一个外门弟子,不说实话便打,就是打死又如何?”
他根本没将元照星放在眼里,不仅他如此,所有人都如此,一个没有背景靠山的人,便如池塘里密密麻麻的浮藻,一勾就有一把,碾碎了扔掉便是。
打死又如何?华九心头大震,上辈子他们口口声声说她草菅人命,可她手上从不沾无辜的血。
而这些除魔卫道的正派人士,竟轻轻松松说一条性命打死又如何!
华九盯着执戒堂上横挂的匾额,其上金光灿灿八个大字,道:“公正严明、明堂正道原来就是护批乱判,屈打成招!”
她把鞭子一甩,一字一顿:“既然如此,那便来吧!”
她曾经一剑一鞭破不开迷雾,今日再次于这浊世,举起手中的长鞭,再问问这世间,可有正道?
苗长老冷笑出声:“就凭你这么个废物,也敢在我执戒堂甩鞭子,我今日就让你晓得晓得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