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闹了,眼下师尊下落不明,我们需加紧脚步。”安喻叮嘱着。
缪柟狠狠咬着牙,施术抹去灰尘,瞪了眼洛璃,没好气地哼了声。
洛璃见其不再追究,正欲悄悄感谢安喻,然而雾中倏地袭来一道骇人的赤色魔刃,直逼洛璃命门!
可洛璃的灵力在之前早就被抽干!眼下连自己的本命弓都召不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两斩凶厉剑光拦下突如其来的魔刃,激起风波,裸露几股腾腾杀气,一道呵斥声随之传来:“愣着干什么?!”
洛璃这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抬首看去,极为眼熟的赤红身影慢条斯理地缠雾走出,脸上还带着银制面具,尽显装货气态。
缪柟认出来者为魔尊,紧紧攥住青剑,保持警惕,绷着身子,却控制不住自己这张嘴,“学会结绳了?还有闲心来这鬼地方?”
不远处的魔尊闻言脚底一滑,咬牙切齿:“你?!你怎知本尊不会...”
话未说完,就听见一道震惊喊声:“你,你还真不会?!”
脸面丢尽的魔尊终于怒了:“你找死吗?!”
缪柟感到浓烈杀气,眉头不伸,悄悄传音给安喻:“先走,眼下洛璃灵力被抽干,毫无反手之力,若是再被那魔尊抓到.....”
可安喻像没听到,如遭雷击般,震惊之色忽地占据冷艳面容,继而是愤恨,未等缪柟道完,就如同疾电冲出,快不及眼!
魔尊嗤笑一声,神色轻蔑,随意召出长剑对上袭来的凛冽剑罡。
瞬间,剑光缭乱,罡风四散。
缪柟一愣,可安喻已和魔尊斗起来,无法阻拦!
再观,二人看似不相上下,但安喻每出一击致命招皆被魔尊悉数解开。
三人之间,唯安喻足以抵御魔尊,然眼下她打得冲动,甚连剑式都乱了套!
若时间一长,安喻灵力费尽,便是死路一条。
一声闷哼,鲜红溅染白衣,裸露的血痕皮肉外翻,蜿蜒在臂,一眼骇然。
然而她毫不在意,不要命地继续格挡袭来的魔刃。
“师姐!!!”洛璃惊呼一声,下意识召出法器,可掌心仍是空的!
她心道:自己灵力抽干,手无缚鸡之力,站在这里就是个累赘!
而缪柟简直要被安喻这出搞崩溃了,她快身夺住安喻肩膀,硬生生按住后,仍是纹丝不动。
缪柟急劝道:“快走,眼下若是带洛璃先走,我们还能....”
安喻充耳不闻,打断:“我要先杀了他。”
缪柟第一次安喻这般愤怒,来不及问,只能又道:“对方是魔尊!你搞清楚!”
魔尊落在对面,冷笑:“倒不必这么为人卖命,与狗有什么区别?”
安喻显然被这句话激怒到,脸色骤变,一字一语道:“你说什么?!”
唇边有血沫溢出,那握剑之手青筋暴起,不知其中有多少愤慨不甘,可身后人还在阻拦她。
“安喻!我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快跟我走!”
未料,对面的魔尊先一步开口道:“哦?原来你还敢留在此地?本尊还以为你早就落荒而逃了。”
正要献血强行运转灵力的洛璃脸色赫然一白!喉间窒息感猛地涌来!分毫机会不予!
如同恶鬼索命,苍白大手擒住洛璃的脖颈,他饶有兴趣道:“杀了你,你那两个朋友会不会气得要把我削成肉泥?”
洛璃惊色外显,双手扒扯着那大手,不断挣扎着。
安喻还未一剑弑去,一煞青影先一步掠出!耳边拂过那声:“啧,听我的。”
那边魔尊仅仅瞥了眼那梭利剑,阴冷中无一不透露着不屑,眸中赤光扩散一瞬。
咔!冲波扩散,烟尘飞翻,利剑哀鸣,断成数段坠地,只留残余魔气。
青影撕破烟尘,气流聚于手心,形成一支长管青玉笛。
眨眼间,玉笛携冽风骤然抵在魔尊的脖颈前。少女金眸闪烁,如焚烧野火。
不知为何,玉笛散发的魔气,无端令魔尊感到悚然,如同来源千万年的压迫。
魔尊啧了声,低眸看了缪柟腰间精细刻着“暗流阁”的令牌好一会,心中了然,寒笑道:“暗流阁阁主亲传弟子?看在缪老的面子上,我可饶你一命。”
魔尊微眯眸,含着厌色:“本尊没有多少耐心陪你玩,若识相,便滚回你阁安生呆着。”
“这里是修真界,不是你的魔殿,若被仙门发现,你可知后果?!”缪柟紧握玉笛,指节发白。
魔尊斜了眼她,手中力度加大,缓缓提起洛璃,却说:“不过黄毛小儿,哪来的勇气敢与本尊对峙?真以为背后的墙不会倒?”
“呃!”
洛璃脸霎时变得惨白,双眸含泪,紧紧咬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缪柟见状,心下一震,怒不可竭:“她可是羽清宗的弟子,你最好有点分寸!”
魔尊面色彻底沉了,“分寸?你以为本尊是谁?任人宰割的鱼?可笑。”
谁知颈前玉笛猝然横斩,那玉笛看起来易折易断,却足以将其割的皮肉外绽,隐约露出森森白骨!
看来她根本不在意他到底是谁!
“你!岂敢?!”魔尊怒喝,挥臂斩出狂暴魔刃,可那魔刃连人鼻尖都未碰到,就被突如其来的森寒剑刃打破消散!
随之,飞来剑刃钉到他脚下,似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魔尊惊怒抬首,闯进视线的是破雾血影,杀势如狼,毫无畏怯!
“刚出关,”安喻收来剑,突闪而来,锐剑斩去,“便不要出界了,免得落下病根,降了境界。”
安喻看出他只是分魂,虽胜算仍不大,但总得试试。
灵力注剑,与缪柟配合杀去!本猖狂的魔尊也看出二人之难缠!袭来攻势逼他将洛璃扔出!
然而安喻死死追杀魔尊,理性被悲愤冲刷,很快就被乱了剑法。
直到,一股极致强劲的外力将她狠狠甩出百步外!一时天旋地转,五脏六腑被无数双手捏碎般!
“安喻\师姐!!”
魔尊已将目光落至她们身上,缪柟惊着,未料到安喻只想杀了他。
不妙!
下一刻,缪柟将洛璃拽走,暴击擦身,劈落至地,瞬间裂出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洛璃冷汗都出来了,转眼竟见缪柟正烧着符箓,登时一愣。
魔尊慢条斯理地走来,“不自量力,真以为仗着暗流阁就有资格在本尊面前叫嚣?”
缪柟扯起笑,眸底含着几分狂妄,骂道:“篡空位的废物,真把自己当魔尊了。”
魔尊忽地全身一顿,面色骤厉,半天才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这是现今魔界最避讳的话,无人敢当他面提及。
六百年前,前任魔尊遭修真界围剿身亡,就连魂体都被封印在修真界中,而魔界无主一片混乱,每个人都想夺得尊主之位。
可到了最后,夺取其位的竟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在血海尸山的魔殿中,仅一人将要走向王座,却有人飞身而来,竭力杀死了那与宝座仅差分毫的人。
而那黑衣人便是如今魔尊。
魔界以实力至上,故偷袭是遭万人唾弃的。由此,当时的魔界掀起数重热浪要将这德不配位的魔尊拽下尊主之位。
可最后,谁也不知魔尊是如何将骚动压下去的,如今鲜少再有人提及,如若有人犯此忌讳,便下令斩首,不论身份。
思绪如烟翻滚,一点点陈旧耻辱滋生于心。
明明只要夺取自己想要的,无论使用何种手段都是合乎其理的,那群乌合之众不过是嫉妒罢了!
想着,心中恨意迸发,欲将缪柟彻底杀死,他厉声喝道:“本尊今日就先杀了你!!”
可惜,缪柟手中符灭——
“魔尊。”
只二字回荡,将起的凶浪被打断了。
迷雾开始消散,一道长无尽头的街道很快出现在几人眼前。
“谁?!”魔尊望着四周雾散,心感惊异。
洛璃与缪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皆抬头看去。
“这儿呢,脑袋摔坏了?”
也不知是在骂谁。
屋檐上,恍惚有人影,仿佛落檐孤鸦,未褪薄雾萦绕着玄金袍衣,疲而散漫,垂肩低发,衬面如月幽静。
一串敲破死寂的脚步声惊起,接连撞耳的清冷嗓音,缪柟他们如何不熟悉。
“既为魔尊,肆意出入仙界,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