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地,气氛逐渐沉重,无形的压力肆意生长在安露青心中。
“我仅奉万芩宗掌门之命前来协助城主调查,掌门并未透露过多消息于我。”
修真界五大宗派依次排下来是羽清宗,玄武宗,音华宗,万芩宗,归佛门。
掌管缘锦城的是谢家家主,且谢家与万芩宗掌门关系深厚,其缘锦城又作为玄武宗的背后权势集中地,谢家跟随玄武宗的。
谢家家主,名为谢文昭,是万芩宗掌门的亲舅舅。
余籁鸣挑眉,像是来了兴致,“还有这层关系呢?”
这时,缪禹玎和缪柟、洛璃看向余籁鸣的目光都带了几分鄙夷。
“干什么这么看我?”余籁鸣对此感到莫名。
缪柟嗤笑了声:“这层关系只流传于仙门议事会內,你不知道正常。”
“.....”
缪禹玎难得插嘴:“我记得上次去开会的是安闻序,那时余闲之在睡懒觉,上上次是安闻序,余闲之提前跑路,上上上次是洛亭予,余闲之在外寻人时被人当作山贼蹲了一个月牢,上上上上次是....”
“靠?闭嘴啊!家丑不可外扬,不懂吗?!”
洛璃看了眼余籁鸣,正打算笑他几句,嘴却忽然被帕子捂住,有人对她轻声道:“你嘴上有东西,我帮你擦擦。”
沈亦秋动作仔细轻柔,擦完后一边跟洛璃说哪道菜好吃一边替她夹,引得她根本没了笑话余籁鸣的兴致。
而此刻,座上的安思叶与安露青这对小情侣却是一副极为震惊的表情。
安思叶手指颤抖地指着余籁鸣,道:“你你你真真是羽清宗掌门?!”
闻言,余籁鸣一转头,看见安思叶那不可置信的表情,暗自咬牙:“难不成还真是神经病在街上卖艺吗?”
“我以为你就是个辣鸡神棍!”
余籁鸣:“.....”
“竟是羽清宗的掌门大人。”安露青微挑眉,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久闻不如一见,掌门大人果然英姿飒爽,气度非凡。”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见此,安露青心露疑惑,不禁小心问道:“可是我有何说错的地方?为何诸位突然如此安静?”
砰!
一把雪剑赫然被砸到桌上。
伴随而来的,是一道冷硬严肃的声音。
“即明日起,我便召集我羽清宗九大峰全体人员!彻查这害人不浅的谣言,到底从何而来!”
洛璃猛拍桌子:“师姐说的是!”
缪柟正色道:“说得对!必须严查!”
缪禹玎抱臂,难得点头附和:“我也觉得。”
沈亦秋停顿,然后抬头:“许是说的前掌门吧?”
余籁鸣:“.....”你也没放过我。
安露青大约是没见过师姐这模样,默默噤了声。
突然地,安思叶双眼一亮:“什么?!有架可以打?!”
安露青闻言一惊,暗想思叶别到时候又搞出什么名堂来了。
他在桌下死死扯住她的衣袖,低声道:“没有!”
安思叶蠢蠢欲动的火焰被这手一拉,熄灭了大半,她嘟起嘴,“什么嘛,干嘛莫名凶我?明明有!”
语气中带着委屈,使得安露青心中滋生些许悔意。
他好声说道:“有是有,但你莫去凑,待会又蹲牢里了怎么办?”
闻言,安思叶一怔,来了一句:“难道你不捞我了吗?”
“......”
“捞的,你被关在哪儿,我都会去找你。”
许久,安露青携着安思叶出去玩了。
沈亦秋心中叹息,无奈道:“正事办了吗?”
回复他的只有齐刷刷的“没有”。
“.....”
最后还是洛璃先说道:“那人没说地脉所处之地,难不成我们还要偷跑别人家主家里看?”
缪柟和余籁鸣齐声道:“也不是不行。”
安喻道:“那要准备何物?还是直接....?”
沈亦秋、缪禹玎:“.....”
还没等其他人发话,安喻自顾自地从储物囊里掏出各种工具。
洛璃指着其中一个捆仙绳说:“师姐,这个好用,待会用这个。”
安喻扯了扯绳子,冷笑了声:“好。”
缪柟被这冷笑搞得起了一皮子疙瘩,“什么绳子?都没我的银针好使,一针见效!”
余籁鸣:“....大姐,我们不是去打劫。”
缪禹玎见眼前这几个人马上又要争起来了,忍不住道:“说不定,我父亲知道一些关于地脉的呢?”
余籁鸣脑袋一咯噔,恍然大悟道:“对哦!”
他好像记起来了,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他缪叔叔的。
缪柟满脸惊奇:“师尊他在这儿?!”
缪禹玎:“....之前父亲给我们传信,说他在此处。”
六人寻到缪澜住处,推开门,一个披着黛色外套,身材高挑的男人正坐在太妃椅上,衬着夜明珠的光看书。
那人乌色散发间有几缕雪白,眼角两处细微沟壑,眉间紧蹙留下的皱纹,严肃冷漠。
和缪禹玎的长相极为相似,可那摄人威严与不染红尘的高冷气质,是缪禹玎没有的。
余籁鸣朝那人挥了挥手,扬起笑道:“哎呀,好久不见,缪阁主。”
可那人似觉吵闹,头也不抬,便开口道:“出去。”
仅仅两个字,却蕴含着一种沉重的威势,宛如那常年受着暴风雪打击的雪山,常受磨损,却异常坚韧。
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
他一发话,缪禹玎便迅速领会,一手抓起几人的衣领就出了门,还不忘把门关上。
唯独余籁鸣留在此处。他自然地坐到那人的对面。
屋内无香燃,只有一股苦茶味弥漫空气。
“阁主可知此处地脉在何处?”
缪澜抬眸,面色不改,很快回复道:“城主府中心位置。”
余籁鸣挑眉,“中心?这么明显的位置,不怕有人为非作歹?”
“地下。”
“阁主怎么知道的?”
缪澜定定地看着他,放下书,“曾与你掌门师尊一同检查过地脉,自是最清楚不过。”
黑沉沉的眸子,对上一双满是不羁的灰眸。
屋外已是月高,萧瑟冷风悄无声息地钻进窗纸缝,寂静到令人悚然。
有人。
余籁鸣含笑,神情并未露异样,未放神识一探究竟。
打草惊蛇非明智之举。看来今晚是必须去一趟城主府了。
“不知阁主近来在何处闲游?”他睨了眼缪澜背后。
“近来,在修真界缘锦城。”
“阁主不是最爱清闲?怎的来这热闹地?”
缪澜低睫遮住眸中波涌。
下一刻,夜明珠不知为何忽然熄了光,房间变得晦暗。
“外面还有热闹啊。”余籁鸣也终于起了身,灰眸冷情,望了眼窗外:“难得来一次,阁主要不要与我们同行?”
缪澜闻言,蓦然抬首,许久才开口说:“市井繁华,通俗杂乱,都是你们喜欢的,本座老了,经不起你们折腾。”
余籁鸣耸肩,无奈道:“可惜了,缪阁主不领情啊。”
说罢,他转身就走,背着月光,在推开门时,眉头轻拢,还是回头看了眼。
待人走后,缪澜独望着被紧闭的门,恍惚时似有刹那,那门陡然被拉远,空间急剧收缩挤压。
月光被黑暗吞噬,它笼罩着四周,肆意蔓延至座上之人。
一股腥甜忽然涌上喉间,缪澜捂住唇,面无表情地吐了一地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