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山脚下,一位纤细瘦弱的紫衣少年弯腰走出密道。
他回头看着山顶炸开的烟花,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不一会儿黄诼赶到,方才还卷起腥风血雨,神色却有些委屈。
“阿沁,我头发开了。”
文沁什么也没问,用断掉的长的那一截发带为他重新束了发。
黄诼这才露出笑容,吹了个口哨。
独臂的黄明骑马出现,身后跟着的都是曾经在大理寺见过的黄家人。
“你们——出来了?”
文沁十分惊讶,黄明却面露疑惑地盯着他。他不由悻悻然,庆幸自己脸上抹了许多黑灰。
“跟齐稷做了笔交易。”
黄诼十分随意地翻身上马,又捞了文沁一把。
一行人乘夜出发,离开了这座山寺。
另一边山顶的后院,齐稷沉默看着满地爆竹的残壳。
边上一个小和尚握着香烛,浑身发抖。
齐稷赶到的时候,文沁已经不见了,只有这个小和尚正在点烟花。
他居然以为自己可以留住他。
明明在他身边,却宁愿装作不认识自己。
他以为,这次会不一样。
最后一粒烟花陨落。
如风目不斜视,上前禀报:“死十二,伤七。其余无恙。”
裴沥青道:“明日朝堂怕是热闹了。”
“殿下,一会儿大夫就到了,您腿上的烧伤……”
“如风,”他打断道,“父皇怕是会受惊,你回宫一趟,告诉他孤一切无恙。”
年轻的储君负手而立,眉宇间横亘着冰雪。不似平日里的温润宽和,整个人散发出无形的威压。
如风微怔,随即领命而去。
“殿下,”裴沥青不死心地问,“黄诼那边,真的不追了吗?”
手心握紧面具的碎片,他听见自己凉薄的声音:
“孤只说了放他出京,仅此而已。”
裴沥青眼中闪过兴奋:“臣遵命!”
第二日,朝野震惊。
逆贼黄诼放火烧寺,屠杀十数名朝廷要员。幸而太子挺身而出,率众将其击退。
天子震怒,将悬赏的金额提高到万金。
一时之间,京城处处带孝,每日都有出殡的队伍,连白布价格都开始飞涨。
不知道多少鼎盛之家衰落,又有多少新秀粉墨登场。
这天早朝后,天子传太子进御书房。
庆帝正当盛年,十分勤政。跟“有着多情名声的太子”不同,庆帝专情,帝后情深乃是佳话,膝下也仅有齐稷一个子嗣。
“稷儿,你腿伤好了吗?”
庆帝从白虎皮的座椅上坐直了,关切道,
“听说你与黄贼打斗时伤口全崩了,可让太医仔细看了?”
“回父皇,已经无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