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西京人为什么要刺杀陛下?”
“那就要问你们了,文大公子。”
裴沥青特意在“文”字上加重,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微笑。
柳氏正半跪着给庆帝包扎伤口,文沁这才知道庆帝腿上被人砍了一刀。
“好孩子,朕已经没事了,你快回去吧。”
这是文沁第一次见天子这么和颜悦色,柳氏抬头看到文沁和姜玄玉,惊讶道:
“陛下,他们……”
柳氏迟疑着,却被庆帝打断:
“来人,用刑!给我好好审审这两个文家人!”
庆帝像会变脸,又重新温和地对柳氏说:“朕这里没事了,你去看看稷儿,让他好好待着,别再想跑出来维护这个贱人。”
“贱人”文沁直视着庆帝,道:“陛下,今晚之事跟在下没有任何关系,请陛下不要因为我而迁怒到文家。”
听他不再称臣,庆帝脸色更不好了。
柳氏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经过如风的时候说:“统领跟我来,你这个伤拖不得。”
于是室内只剩庆帝,裴沥青,文沁和姜玄玉四人。
“你看,这是什么!”
几块牌子被扔到脚下,姜玄玉认出来:“这个确实是文家的令牌,可是文家军便有数万人,这牌子几乎人人都有,戎羌人要拿到或者仿制也不是难事。”
“你明明姓姜,还挺护着文家的?”
“在下不过姜家旁支,小人物而已,幸而得文国公收留才有了用武之地。这些年文家对大周的忠心历历在目,陛下千万不要中了戎羌人的诡计,他们挑拨离间无非是为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罢了。”
他说的条理清晰,庆帝神情稍稍缓和。
裴沥青却道:“除了戎羌和文家,还有一人嫌疑最大。”
文沁猛地抬头,紧紧盯着裴沥青,对方慢条斯理道:“狗贼黄诼,叛国自立,天理难容。不管是刺杀陛下,还有烧毁粮仓,细细品来都对他一人有利,尤其是前线没了补给,他与文国公的战争便能轻易获胜了。”
“没有证据不要乱讲!”文沁忍不住反驳道。
“早就听说文大公子和黄贼交情匪浅,之前京城黄文两府大火,便是黄贼为了救你而放,现在看来果然名副其实,一提黄诼你就急了。”
庆帝脸色一变:“跟你那个娘一样,招蜂引蝶,不知廉耻!”
“你胡说!”
“陛下请慎言!”
文沁和姜玄玉同时发声,后者安抚地看他一眼,又对着上首道:
“如果真是黄诼做的,那跟我们文家就更没有关系了。陛下别忘了,去岁黄诼临阵脱逃,还曾偷袭了文家军,是我们国公爷亲自率兵将其击溃,擒获了黄氏不少余孽,文黄两家早已经势不两立了。”
庆帝面色稍缓,姜玄玉继续道:“黄诼掳走我家公子,恐怕也有报复的原因,幸亏我家公子逃出来了,不然被黄诼那厮用来要挟我们老爷,西北局势就麻烦了。”
“势不两立,未必吧?”裴沥青阴恻恻道,“之前我一路追捕黄贼,眼见他对文大公子如何关怀备至,如胶似漆,怕是为了他连命都豁的出去。”
“人质自然要活着才有价值,我们公子身子骨一向很弱,想来黄诼也是怕我们公子一命呜呼这才多加照顾,否则拿什么要挟国公爷呢?”
“那黄诼是如何自立为王的?雁鸣关凭白失守,文国公按兵不动,任由要塞掌握于他人之手,这个又怎么解释?”
“这个在下已经跟陛下解释过了,戎羌虽降却虎视眈眈,国公爷是担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在摸清局势之前万万不敢贸然起战事。后面确认戎羌退兵无误后,国公爷不是已经出兵了吗?”
“有了这场大火,粮草不足,便有理由拖延了。”
“早就听说裴大人反复无常、阴险狡诈,今日才算见识到。方才不是你说烧毁粮仓、刺杀陛下都是黄诼所为么?怎么绕来绕去还是想给我文家泼脏水?”
“姜大夫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在下不是你的对手,只是眼前有铁证,你们身上还有嫌疑在,着实算不上清白。”
庆帝看着地上“文”字的令牌,道:“先将此二人关押起来,明日再审。”
又说:“苏康抓住了吗?”
裴沥青道:“苏康方才在粮仓组织救火,已经被拿下。万担粮草只剩十之一二。”
庆帝面色极其阴冷地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