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轻扑到香云身边,柳氏紧随其后,还有姗姗来迟的、有些憔悴的齐稷。
柳氏放下香云的手腕,摇摇头,没有说任何话。
苏轻轻抬头,表情悲怆,她盯着自己的父亲道:“你让她死了,你还是让她死了!”
“表姐,她死了活该,关叔叔什么事……”
“啪!”
苏轻轻一巴掌抽到了这个表弟脸上。
“方小姐勾结戎羌,纵火烧粮,已经畏罪自裁。”
裴沥青向齐稷禀报。
齐稷却看着文沁,他还低头坐在地上,怀中抱着香云的身体。
有衙役抬来了担架,香云被放置在上面,盖了厚厚的白布。
“小文沁……”
姜玄玉叹了一口气,他去扶文沁,却正好碰到柳氏的手指。
柳氏垂眸,收回了手。
齐稷蹲下身,伸手擦掉文沁的眼泪,却听见他喃喃自语。
“……我又害死了一个人。”
“你说什么?”
“……又有一个人被我害死了。”
文沁想起曾经在龙舟上听到的话——“我父母却都因你而死,全族无人,我又去依靠谁?”
“苏大人,”他推开太子的手,自己站起来,走向一脸平静的苏康。
“大人还记得吗,两年前我带你出大牢时你还是待罪之身,人人避之不及,只有那位方知州收留了你。”
“正是。”
“方知州若泉下有知,应该会和我一样,后悔当年救了你!”
苏康冷静道:“公子之恩老夫永远铭记在心。”
“若你真想报恩,此刻便自裁在我眼前,随香云去吧。”
文沁手中拿着一个瓷瓶,是从香云手中抠下来的。苏康接过,闻了闻,眉头微皱。
“爹——”苏轻轻忍不住开口。
苏康攥紧了瓶子:“恕老夫不能这么做。”
“那么从此以后,我跟苏大人您再没有任何交情了。”
文沁仰头,将眼泪忍了回去,
“苏大人,我曾真的相信你会对香云好。”
他看向裴沥青:“我若是裴大人,即便毫无证据,也会立即将这个谋害太子、叛国通敌、忘恩负义的苏康杀死!”
“文文,”齐稷忍不住上前一步。
文沁却后退,他道:“太子殿下,您之前身中剧毒的事情,您还记得吗?”
齐稷凝眸,道:“记得。”
“那天晚上我陪同花魁香云到苏府赴宴,席间曾被人引去您的院子,为您清理伤口,当时使用的药膏有剧毒,人人都以为是我下的毒手,但真正的凶手其实是他!”
他指向旁边的苏康,手指尖轻颤,齐稷似浑不在意他方才说了什么,也不顾及别人的眼光,只握住了他的手指,将他扯到自己怀里。
文沁踉跄一步,扑到他肩膀上。
“文文,香云姑娘的死不是你的错。”
他低声道,文沁咬牙啜泣:“如果我早点揭发他,香云就不会死。”
齐稷用自己的脸蹭掉他的泪水,姜玄玉本来还想上前,见他俩这样只能无奈停住,周围人都是一副惊呆了的样子,有胆小的已经默默背过身去。
柳氏表情既忧又喜,苏轻轻还沉浸在方才文沁的告发里。
“我爹下的毒?”
“殿下,”裴沥青见怪不怪,还在汇报工作,“文公子并没有证据,苏康他——”
“杀。”
齐稷眉目冷肃。
说完这一个字,他低头,眼中冰雪化开,众目睽睽下把文沁拦腰抱起,身后传来刀锋出鞘的声音,还有苏轻轻的惊呼。
“哈哈哈哈哈!”
只听苏康突然大笑,中气十足,
“太子殿下好一招顺手推舟,原来留老夫性命,只为今日。”
文沁疑惑地回头看,只见不知道哪里冲出来的影卫,已经跟裴沥青等人打作一团。姜玄玉拽着柳氏逃跑,苏轻轻怔在原地,被影卫连同苏康一起带走。
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想,他忍不住眼神四处搜索,却被太子按住脑袋,紧紧贴住他的胸口。
“乖。”
齐稷掂了他一下,把他更近地贴向自己。
文沁听着他的心跳声,比平时要快速剧烈得多。他看向太子紧绷的下巴,犹豫片刻,终于彻底将脑袋埋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