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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心镜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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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无边的黑暗。

谢长宴跪在青云天入口的废墟前,手中紧握着那枚染血的青鸾玉佩。三天了,自从那场惊天爆炸后,白暮雪音讯全无。剑穗不再发光,寒髓剑也沉寂如死物。

“师尊...”他嘶哑地呼唤,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山风。

药长老说,青云天是独立小世界,一旦崩塌,里面的人几乎没有生还可能。但谢长宴不信——那可是白暮雪,一剑能斩断三座山峰的白暮雪,怎么可能就这样...

“谢师兄!”苏灵儿急匆匆跑来,“不好了!天命老人的余党抢走了问心镜,说要...说要...”

谢长宴猛地抬头:“说要什么?”

“说要让您‘亲眼看看白暮雪的真面目’...”苏灵儿声音越来越小。

问心镜,青云剑宗至宝,能照见人心最深处的秘密。谢长宴握紧玉佩,眼中燃起希望之火:“他们去哪了?”

“后山禁地!但师兄,那明显是陷阱...”

谢长宴已经冲了出去。陷阱又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能找到师尊,刀山火海他也要闯!

后山禁地,雾气缭绕。几名黑袍人围着一面悬浮的古镜,见谢长宴来了,发出阴森的笑声:“圣子殿下果然重情重义。”

“少废话。”谢长宴寒髓剑直指对方,“把镜子给我。”

“急什么?”为首的黑袍人轻抚镜面,“不如同我们一起先看看你敬爱的师尊,到底隐瞒了多少秘密...”

镜面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谢长宴下意识闭眼,却感觉一股强大吸力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镜中飞去!

“师兄!”苏灵儿的惊呼渐渐远去。

天旋地转中,谢长宴感觉自己被撕碎又重组。当视野再次清晰时,他正站在一个陌生的练武场上,周围是身着朴素灰袍的外门弟子。

“发什么呆?还不快去挑水!”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厉声呵斥,“今日白少主来视察,若是耽误了定要你好看!”

白...少主?谢长宴心头一震,低头看看自己——不知何时也换上了灰扑扑的外门弟子服饰,手中还拿着一个空水桶。

幻境?还是穿越?他不及细想,本能地跟着其他弟子去打水。无论如何,先找到那个‘白少主’再说!

挑水回来时,练武场已经清出一片空地。弟子们整齐列队,大气不敢出。谢长宴悄悄抬头,只见高台上坐着一个银发少年——

十五六岁年纪,一袭雪白锦袍,银发用玉冠高高束起,面容精致如画却冷若冰霜。那双熟悉的蓝灰色眸子淡淡扫过众人,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威严。

少年白暮雪!

谢长宴呼吸一滞,手中水桶“咣当”落地。水花溅起,正好洒在路过的内门弟子靴子上。

“找死啊!”那弟子抬脚就踹。

谢长宴本能地闪避,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柴堆。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整个练武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包括高台上那位...

“拖出去,杖二十。”白暮雪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碎。

谢长宴被这熟悉的语调震得心神恍惚,脱口而出:“师尊...?”

场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白暮雪眯起眼,缓缓起身走来。少年身形还未长成,却已有日后那种凌厉气势。他在谢长宴面前站定,银白睫毛下的眸子冰冷刺骨:

“谁是你师尊?”

不等谢长宴回答,白暮雪突然抽出腰间佩剑——不是日后那柄霜吟剑,而是一把通体银白的长剑——用剑鞘狠狠抽在谢长宴膝弯!

“跪下。”

剧痛让谢长宴单膝跪地,却仍仰头望着少年师尊。近距离下,他能清晰看到白暮雪眼角那颗淡色泪痣,还有微微扬起的下巴上那道几不可见的小疤痕——长大后就会消失的那个。

“眼睛不用可以挖了。”白暮雪冷声道,“来人,带下去...”

“少主且慢!”

一个温和男声插了进来。谢长宴转头,看到一个剑眉星目的青年快步走来,面容与自己有七分相似——是年轻时的父亲谢云澜!

“此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谢云澜拱手道,“不如交给我管教?”

白暮雪冷淡地扫了谢云澜一眼:“随你。”

说完转身就走,银发在阳光下如流水般闪耀。谢长宴痴痴望着那背影,直到被父亲拽起来。

“傻小子,发什么愣?”谢云澜压低声音,“白少主最讨厌别人盯着他看,没挖你眼睛算走运了。”

谢长宴苦笑。谁能想到,日后那个虽然冷面却会为他挡剑的师尊,少年时竟这般...凶残?只是为何父亲会叫师尊少主,明明不是师兄弟吗?

“多谢前辈相救。”他试探道,“前辈是...”

“谢云澜,内门执事。”青年拍拍他肩膀,“你叫什么?”

“谢...谢三。”谢长宴临时编了个假名。

“本家啊。”谢云澜笑了,“走吧,带你去领罚。”

所谓的‘罚’,不过是清扫藏书阁。谢长宴一边心不在焉地拂去书架灰尘,一边梳理现状。这似乎是二十年前的青云剑宗,白暮雪还是少主,父亲也健在。问心镜把他送到这里,究竟想让他看什么?

“擦干净点。”谢云澜检查时皱眉,“白少主最讨厌灰尘,明日还要来查阅典籍。”

谢长宴眼睛一亮:“他常来?”

“嗯,每月初一十五。”谢云澜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你最好躲远点,上次有个弟子不小心碰到他的书,被冻成了冰雕。”

谢长宴嘴角抽了抽。少年时的师尊这么暴力的吗?

入夜后,谢长宴悄悄溜出宿舍。按照父亲所说,白暮雪住在寒霜峰顶的‘寒霜居’。二十年后的寒霜峰他闭着眼都能走,但此时的路径却有些不同。

借着月光,他摸到一座精致院落外。院墙不高,正好能看到里面。银发少年坐在石桌前,就着月光擦拭那柄银白长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情人。

谢长宴看得入神,不小心踩断一根树枝。

“谁?”白暮雪眼神一厉,一道剑气破空而来!

谢长宴仓促闪避,还是被削去一缕头发。再抬头时,少年已经站在墙头,剑尖直指他咽喉。

“又是你。”白暮雪眯起眼,“找死?”

“弟子...弟子迷路了!”谢长宴急中生智。

“迷到寒霜峰顶?”白暮雪冷笑,“真当本座傻不成?”

剑尖又往前送了半寸,谢长宴能感觉到皮肤被刺破的微痛。少年师尊的眼神冰冷刺骨,与日后那个虽严厉却会为他煮药的白暮雪判若两人。

“弟子知错!”他决定服软,“实在是...仰慕少主风采,想多看一眼...”

这马屁拍得他自己都恶心,却意外地让剑尖顿了顿。

“油嘴滑舌。”白暮雪收剑入鞘,“滚。”

谢长宴刚要松口气,却听少年又道:“再让我看见你,挖眼断腿。”

“...是。”

回到宿舍,谢长宴辗转难眠。少年白暮雪的形象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么骄傲,那么孤独,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美丽却伤人。

次日清晨,噩耗传来:谢云澜执行任务时受伤,被魔气所侵,正在药庐救治。

谢长宴心头一紧,急忙赶去。药庐内,父亲面色灰败地躺在床上,胸口缠绕的绷带渗出黑血。几位长老摇头叹息,说魔气难除,只能听天由命。

“让我试试。”谢长宴突然道,“家传秘法,可祛魔气。”

长老们将信将疑,但情况危急,也只能让他一试。谢长宴装模作样地掐诀念咒,实则调动体内天魔血脉,将父亲体内的魔气缓缓吸出。

半刻钟后,谢云澜脸色好转,呼吸也平稳了。长老们啧啧称奇,谢长宴却因吸收了过多魔气而头晕目眩。

“谢三,你没事吧?”谢云澜虚弱地问。

“没事...”谢长宴强撑着笑笑,“前辈好好休息。”

走出药庐,他再也支撑不住,扶墙干呕起来。天魔血脉虽能吸收魔气,但过量仍会反噬。

“逞能。”

清冷声音从身后传来。谢长宴回头,看到白暮雪抱剑而立,眼中满是讥诮。

“少...少主。”他勉强行礼。

白暮雪走近,突然伸手扣住他手腕。一股冰寒灵力涌入,瞬间压制了躁动的魔气。谢长宴顿觉轻松许多,惊讶抬头。

“家传秘法?”白暮雪冷笑,“明明是魔修手段。”

谢长宴心头一跳。被识破了?

“不过...”白暮雪松开手,“能救人就行。”

说完转身离去,银发在晨风中飞扬。谢长宴呆立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年师尊居然...夸他了?

接下来的日子,谢长宴一边照顾父亲,一边暗中观察白暮雪。他发现少年师尊虽然表面冷傲,实则极为自律——每日寅时起床练剑,风雨无阻;对待宗门事务一丝不苟;甚至会在夜深人静时,偷偷给受伤的灵兽喂药。

就像长大后一样,口是心非。

某天深夜,谢长宴偶然发现白暮雪鬼鬼祟祟地离开寒霜居,便悄悄跟上。少年师尊七拐八绕,竟来到了父亲养伤的小院!

透过窗缝,谢长宴看到白暮雪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几粒丹药放在父亲枕边。就在他准备离开时,谢云澜突然睁眼:

“白少主...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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