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山在越家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曾经创下过一桌七个人给她剥皮皮虾的记录。
但其实在外面很不习惯别人帮忙,可以拎着两个近15公斤的行李箱随时随地健步如飞——累死也要健步如飞。
所以骤然迎上云栉风递过来的草莓,她有一瞬间的愣怔和茫然。
直到云栉风想缩回手指,她才连忙拉住她的手腕,垂首就着她的手咬到了那口草莓。
“唔,好甜!”她惊叹道。
“……嗯,熟得很透。”云栉风收回方才被她拉住的手腕,企图忽视那点触碰的余温,“所以不好洗。”
“真的吗?”越千山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不会是为了哄我吧,云首席。”
云栉风不语,其实她哪知道是不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我会很开心。”越千山笑着,也拿起一颗草莓凑到她唇边,“如果是云首席哄我,那我会更开心的。”
云栉风:“……”她发觉这个动作有些暧昧,想要抽身躲开,但又实在想逃避这个问题,混乱无助下只能低头,像往常般咬了一小口。
她吃东西一向很磨蹭,在舞团也就罢了,自己吃水果零食的时候更磨蹭,此时后知后觉地看着越千山手中“轻伤”的草莓,心里空白一片又乱七八糟……把越千山赶出去的心都有了。
越千山也茫然地看了下手里的草莓,旋即便笑起来。她虽然总是面带笑意,却很少有笑得这么花枝乱颤的时候,连同举在云栉风面前的草莓也轻颤:“没关系,慢慢吃。”
“真是。”她差点笑出泪来,“像喂猫条一样。”
云栉风:“……”更气了。
她眼疾手快夺掉那颗草莓,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厨房。
“欸!”越千山端着草莓探出头来,“牛奶不喝了吗?”
云栉风头都没回:“……拿出来。”
“好的云首席。”越千山回身拿了牛奶,然后一路小跑追出来。
云栉风已经赶忙吃掉了那颗草莓,把草莓蒂丢进垃圾桶,此时正坐在秋千沙发里,摆弄着投影仪的遥控器。
“要看什么吗?”越千山把牛奶放到她面前。
云栉风没说话,即便是在秋千沙发上,她仍保持着端正的坐姿,背脊如树般挺拔,只有小腿随着秋千的律动轻晃,脚背习惯般微微弓起,显得腿部的肌肉线条越发匀称漂亮。
她下来前已经洗了澡,长度及腰保养细致的黑色长发仍带着湿意,散发出一种清幽的茉莉香——比平日的木质香气要清甜许多。
越千山寻着这点香气,放下草莓,坐在沙发上。
她们挨得其实很近,云栉风轻晃的睡裙,风般温柔地蹭过她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背。
云栉风垂眸看了她一眼,后者正看着自己的手背,没有意识到。
她随便点开了一部舞剧,房间的灯依次暗下来,清幽的钢琴声随之盈满整个空间。
越千山因为黑暗有点紧张,下意识坐直了一点。
但那股清香很快驱散了恐惧,她仔细听了听,终于捕捉到了一点属于云栉风的呼吸声——轻缓到令人感觉很安心。
不知不觉地,她依靠着这点清香和声音,在沙发上睡着了。
云栉风静坐片刻,然后关掉投影仪,遥控打开了落地窗的窗帘窗纱,温柔的月光投进屋内,照亮她目光的路径。
越千山歪在沙发扶手上睡着,枕着胳膊,手指轻轻拉着她的睡裙衣摆。
睡相还挺乖巧,只是以前没注意到,黑眼圈果然有些重……平日这么累这么忙,这也难免。
她是这个世界上如太阳一般的人,所以云栉风似乎从未想过她安睡的模样,这么安静,眉眼带着无法遮掩的些许疲惫。
真是古怪,她看着反而沉静下来,好像遗落了那些世间的喧嚣。
片刻之后,云栉风终于收回目光,把上半身沉进秋千沙发里,重新关上了窗帘。
只是一夜,安静无言的一夜。
等到越千山的清晨铃声骤然响起,彻夜未眠的云栉风便拉出裙角。
在越千山闭着眼睛摸索手机的时候。她踮着脚,像云一样轻盈安静地回到楼上。
然后又是繁忙的一天。
等到黄昏时分,研究班终于下了课,云栉风来印大图书馆借书,可借的太多了,抱到一楼已经有些累。
所以她干脆把书放在桌上,倚在桌前,随手翻看一本编剧工具书。
“唔,节拍,场景,序列,幕……”
国外的工具书语言习惯同国内不同,何况她还不是专业出身,读得便有些吃力。
云栉风气质出众,在因靠近黄昏而人群出入甚多的图书馆内,安静肃立如一尊大理石雕塑。
屈缪白从楼梯匆匆而下,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云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