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钟响过三声时,九曲回廊下的铜雀灯接连亮起。十二位掌事嬷嬷分列丹墀两侧。
伍嬷嬷用鎏金鹤首帘钩挑起第五重猩红锦帷时,姜岁和五公主一起过来了,不早不晚。但是看到里面已经坐了一圈的人了,德妃淑妃等都来齐了,公主们和太子妃都到齐了,姜岁内心有点愧疚。
要不是她起得晚,五公主肯定早来了。
五公主不太在意,和姜岁一起礼数周到地行礼。
“好孩子,近些说话。”太后毫不掩饰对两人的喜爱,宫女们引两位公主去特意留的位置。姜岁欢喜地跑过去,太后握住她的手,“淘气,摔了就知道苦。”
“皇祖母,”姜岁笑嘻嘻,“我才不会摔的。”得意扬扬。
太后笑了,鎏金护甲点了点她的眉心,没有忽视安静坐着的五公主,“岁岁就喜欢黏妹妹,这么大了还跑妹妹那。”
不等姜岁回话,五公主温柔一笑,“皇祖母这话是想要姐姐来慈宁宫陪她呢,”摇摇头,佯装难过,“是柠之黏姐姐。”
太后被两姐妹逗笑,“哀家瞧着,你们俩和小时候一样古灵精怪。”将两块的枣泥糕赐给我,糯米纸上还沾着香气。
“谢谢祖母,”姜岁高兴地吃着,五公主秀气地轻咬。
德妃和淑妃感情不错,淑妃一直讨太后欢心,聊得开心。四公主在和七公主炫耀她裙裾间缀着的八百孔雀翎羽。七公主一脸嫌弃。
七皇子靠在淑妃桌边,眼巴巴地盯着姜岁和五公主口中的枣泥糕。
太后和淑妃都注意到了,太后忙让宫女再多上一碟。
“临儿打小嘴馋,”淑妃笑着喂七皇子,七皇子一本正经,“谢谢皇祖母。”把大家逗笑了。
“七皇子比言辞乖,言辞小时候多闹。”德妃一想到自家小五小时候到现在都气。
“五皇子如今京城素有才名,风度翩翩,德妃姐姐还嫌弃,妹妹羡慕都来不及。”淑妃不留痕迹夸赞,她注意到其他人的小动作,警告地看了一眼四公主。四公主压根没看到。
其乐融融,太后高兴地和她们聊了会孙儿。
太后目光慈爱:“哀家身子硬朗,宫中事务繁多,你们几个可要多注意休息。”
德妃微微一笑,声音柔和如春风:“太后娘娘关心,臣妾们感激不尽。宫中事务虽多,但有淑妃姐姐主持大局,臣妾们也能安心。”
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看向淑妃:“淑妃一向稳重,哀家很是放心。你们姐妹和睦,宫中才能安宁。”
淑妃微微低头,语气谦逊:“太后过奖了,臣妾只是尽本分而已。倒是德妃妹妹近日为宫中添了不少新花样,姐妹们都很喜欢。”
德妃脸上泛笑,轻声说道:“淑妃姐姐谬赞了,臣妾只是想着让宫中多些生气,姐妹们也能解解闷。”
太后笑着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你们能如此和睦,哀家也就放心了。宫中虽大,但人心齐,才能长久。”
几位嫔妃也纷纷开口,语气恭敬而亲切:“太后娘娘教导的是,臣妾们一定谨记。”
某位胆子大的笑得甜美,粉色宫装娇俏,抿了一口茶,“怎么没瞧见贵妃娘娘?昨儿个瞧贵妃娘娘脸色不错,今儿又病了?”许才人看不惯燕贵妃,她又是太后的表侄女。
燕贵妃平时娇纵,现在连太后都不看在眼里了。
淑妃有手腕,当年是名动京城的才女,德妃身份高,母家势力强,先皇后是高贵的世家出身。她们也就算了。燕兰殊一个低贱舞女,除了姿色什么都没有,却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摇身一变,成了燕贵妃。
就她,也配?
许才人忿忿不平。六皇子静静地待在边上。
此话一出,慈宁宫安静下来。
其他妃子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表面上为燕贵妃开脱,“贵妃娘娘应该是在路上了”“是呢”“还是许姐姐眼尖”“前年贵妃娘娘也没来”每一句都在火上浇油。
太子妃不紧不慢喝茶,看这出戏。
太后冷下脸,扫了一眼许才人和火上浇油的这群人,明显不悦。知道她们在拱火,心里对燕兰殊厌恶至极。
姜岁低头盯着自己杏色绣鞋尖,听着前头此起彼伏的不满,头都大了。就许娘娘眼尖,她和这一宫的人都看到了,全都假装不知道。她早就让尚夏去景仁宫了。
“皇祖母,”看乌木门槛前还没人来,姜岁靠近太后,语气温软,“这枣泥糕太甜了,吃得我牙疼。七弟也少吃点。”企图插科打诨。
七皇子愣了愣,嘴里的枣泥糕不知道要不要咽下去。
淑妃温笑不答话,笑意不达眼底,上次她女儿被罚跪御花园的仇,长庆公主希望她帮忙,她巴不得那个蠢货挨骂。
“柴姑去一趟景仁宫,请御医,瞧瞧贵妃生了多大的病来不了?”太后倚在高榻上,动了动腕间伽楠香珠,明显动怒。
“祖母。”姜岁头疼,不希望太后和燕贵妃正面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