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想原路返回时,却隐隐听到了从厚重木门里传出的声音——
“现在还没到宵禁,不是吗?”有个男孩的声音说,说话的腔调活像马尔福,“我说,今晚会有格兰芬多在奖品陈列室决斗。”
“我凭什么相信你?”费尔奇说。
“噢,等着吧。要是他们把那房间炸毁了——”
后面的话消失在了门被打开的吱呀声里。我躲进门厅,冒出小半张脸来。率先走出来的男孩果然是马尔福——我没想到他连告状都要带着克拉布和高尔。
马尔福狐疑地回过头,却被那两个大块头挡住了。
等他们顺着楼梯走向地下,费尔奇也带着他的猫走了出来。
“那儿什么也没有,洛丽丝,我们要去四楼。”费尔奇呼哧呼哧地笑了,“大半夜不睡觉,竟然还想着决斗——哼,我准要把他们丢进禁林里……”
直到费尔奇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处,我立刻奔跑在寂静的走廊里,突然想起了画框中的年轻女人所说的那条通道——
我朝马尔福离开的方向跑去,路过斯莱特林休息室和魔药办公室门口,无比庆幸斯内普有随手关门的习惯。
我喘着粗气,看着挂在石墙上的那幅肖像中,无比抽象的人鱼——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这个脸和某条黑纹鱼融为一体的怪东西——
他一见到我,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我捂住耳朵,焦急地大声说:“黑线鳕鱼!”
石墙颤颤巍巍地移动着,我趁着可能被吵醒的、穿着睡衣的斯内普出来前,在阴湿又陡峭的旋转楼梯上飞奔着。
我跑到通道的尽头,推开石门,从盔甲与墙面的空隙里钻了出来,转了会儿才找到了奖品陈列室。
决斗的格兰芬多们还没来——我气喘吁吁地贴着墙休息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玻璃柜,以及摆放在玻璃柜里闪闪发光的奖杯、奖牌和雕像。
想起家人们对我妈妈和爸爸的评价,我满怀希望、又有些怯懦地寻找着,有没有哪个奖牌上刻着狄芙达或尤利西斯。
正当我的目光放在汤姆·里德尔获得的“特殊贡献奖”时,有一阵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
“瑞秋?”走在最前端的哈利诧异地看向我,我也惊讶地发现决斗小队的成员竟然是他们——就连赫敏和纳威也在队伍里!
“马尔福不会来了。”我尽量简短地说,“他向费尔奇透露了消息,然后回到地下的斯莱特林休息室去了。”
这时,就像是要印证我的话一样,费尔奇粗哑的低语从隔壁传来:“到处闻闻,我亲爱的,他们可能躲在哪个角落里。”
我们无声地走向那扇远离费尔奇的门,又回到摆满盔甲的走廊里。哈利回过头,用嘴型对大家说着“这边走”。
纳威突然尖叫起来,等我回头望去时,他已经和罗恩一起绊倒在盔甲上,一排排有半个海格高的盔甲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去。
“快跑!”哈利大喊道。
我立刻捂住耳朵,紧紧跟在哈利身后,跑过一道又一道走廊,早就不清楚自己现在身在何方。
“我想,我们已经把他甩掉了。”哈利慢慢地停了下来,靠在墙上擦去额头上的汗。
我没有说话,只是喘着粗气,用手撑着腿。头发紧紧贴在汗湿的脸和后脖颈上,这感觉真难受。
“我——告诉过你们,”赫敏也气喘吁吁地说,用手抓着睡衣的衣领扇风,“我——告诉过——你们。”
“什么?”我添乱道。
“我们必须返回格兰芬多塔楼,”罗恩有些不耐地转移话题,“越快越好。”
“我们走吧。”哈利说。
可是刚走了没几步,有个穿得像小丑似的丑陋小矮人从我们面前的一间教室里钻出来,咯咯地笑着。
是皮皮鬼。
“讨厌的一年级小鬼头,半夜三更到处乱逛。啧啧啧,真淘气,你们会被抓起来的。”
我并不认为眼前这个世上最淘气的东西能指责别人淘气——我走上前去,却被赫敏拉住了。
她朝我摇摇头,然后违心地讨好皮皮鬼:“不会的,只要你不出卖我们,求求你。”
“滚开。”罗恩狠狠地揍了皮皮鬼一下,我想为他欢呼,但是——
“学生不睡觉!”皮皮鬼大叫起来,“学生不睡觉,在魔咒课教室的走廊里!”
我拼了命地朝前跑去,直到重重地撞在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门上。门被锁住了。我的脑袋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赫敏从我的口袋里掏出魔杖,又推开我,敲了敲门锁,说道:“阿拉霍洞开!”
咔嗒一声,门开了。我推着罗恩走了进去,哈利死死地抵着门,纳威吓得双腿瘫软,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我刚长舒一口气,就看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景象。我死死盯着面前的怪物的——其中一个脑袋。传说中在冥界的三头犬,就这么被赫拉克勒斯抓到了霍格沃茨四楼靠右的走廊。
“他以为这扇门是锁着的,”哈利低声说,看来他完全没发现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想我们不会有事了——”
此刻,它正又惊讶又愤怒地盯着即将成为一顿佳肴的我们,鼻子使劲嗡动着,臭烘烘的口水流了满地。
我使劲拽着哈利的袖子。
“走吧,瑞秋!怎么了?”哈利说着,疑惑地转身,待看清楚前方是什么景象后又飞快地转了回去,在门上摸索着,使劲地去拧门把手。
门开了。三头犬伸长了脖子试图来咬住我们,最终只撕下纳威的长袍,它的其中一个脑袋还被哈利重重地用门夹了一下。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又拉着纳威,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拼命地跑着,什么费尔奇、皮皮鬼,都阻挡不了逃命的决心。经过一道长长的走廊,走过许多变化的楼梯,终于阴差阳错地跑到了格兰芬多休息室门口。
“你们都上哪儿去了?”满身酒气的胖夫人问道。
我咽了咽口水,用手摸着湿漉漉的脖颈,喉咙就像被刀子划过一样疼,一句话也不想说。
“别问了——”哈利喘着粗气,“猪鼻子。”
我拍了拍酸疼的腿,直接坐在了地毯上。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只听得见每个人试图喘匀气的呼吸声。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罗恩说道,“把那么一个玩意儿关在学校里!如果有那条狗需要运动,就是那条了。”
“也许是想让每个从它口下逃生的学生锻炼身体吧。”我有气无力地说,用手给自己扇着风。
“你们几个长着眼睛是干什么用的?”赫敏生气地说,“你们没看见那狗站在什么上面吗?”
我识趣地闭上了嘴。
“地板上?”哈利好奇地猜测,“我没有看它的脚,光顾着看它的三个脑袋了。”
“不,不是地板。它站在一个活板门上,显然是在看守什么东西。”赫敏站起身来,又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愤怒地盯着哈利和罗恩,“但愿你们为自己感到得意。我们都差点被咬死——或者更糟,被学校开除。要不是瑞秋通风报信,我们早被费尔奇抓住了。”
罗恩吃惊地望着她。
“好了,如果你们没意见的话,我们要去睡觉了。”她说完,拽着哑巴般的我朝女生宿舍走去。
等走上旋转的台阶后,我已经半分力气都没有了,连思考的能力都消失了,只是坐在床上发呆,看着赫敏抱着另一套睡衣走进了盥洗室。
我把头靠在帷柱上,试图睁开眼,但还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