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深深,月如勾,花楹见南笙一路沉默不语,专心要找些话来说。
这一开口,便聊到了沈轻尘的身上。
“沈侯爷样貌那样好,比王爷年轻,又是个洁身自好的,也算是难得一见了。奴婢打听过,他们齐人没有收通房的规矩,他至今未婚,说不定就是月老专留给公主做新郎的。
只是,奴婢不明白,既然他已经答应了,公主为什么还要让他再等等?”
南笙脑子里都是徐长史刚才的那些话。
无论风青岚为何事丧命,江湛都需要有这门亲事作保,这样看来,自己手里又多了几分胜算。
“事缓则圆,我毕竟还在桓王府,总要给王爷一点时间,这样大家分别的时候,也不会什么都说不清楚,徒惹彼此厌恨。”
说着话,两人一起入了霜露院的门。
丫鬟们已经备好浴桶,周围挂上了防风的围帐,花楹按例去拿要换的衣裳,南笙走到浴桶前,解开了腰带。
水汽缭绕开来,身上的薄裙很快便贴紧了皮肤,指尖划过水面,水温刚刚好。
拢了拢头发,刚要抬脚,腰上忽然多了一只手,低头的瞬间,另一只手便已攀上下颌,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下意识的慌乱,让南笙不自觉挣扎起来,可忽然,熟悉的苏合香在鼻尖晕染开来。
“江湛,你干什么?”
她竭力在他掌心呼出这句话。
“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你想干什么?你究竟做了什么,才叫沈轻尘那个家伙如此信誓旦旦跟我要人?
江南笙,你别忘了,时至今日,你还是南夏的公主,你该有的尊严呢?你的廉耻,你的身份,你所有的一切,难道就这么不值一提?
宸妃之死,我已经选择相信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出去勾搭别的男人?”
南笙心一横,双手握住那只手,狠狠咬了上去。
江湛吃痛,手上卸了力,可她还是死咬住不放。
等再抬头,南笙嘴角挂着一道血痕,江湛愣了一下,正要看她伤在哪里,低头才见是自己手上有道血印。
“满意了吗?”他问。
“江湛,明明是你要把我送给姜松年,是你迫不及待想让我走。今日若不是我提前为自己找到退路,你不就乖乖将我拱手让人了?
你知道姜松年是什么人,你知道他早已心有所属,成为他的夫人,将来的结果注定一死,可你还是要把我送出去。”
“可风青岚死了,皇后根本就不可能让你嫁进姜家。”
“是啊,上天怜我,得亏他死了。”
“你······你别不知好歹,无论怎么样,沈轻尘不行。”
“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
“江南笙。”南笙刚要转身,就被一股大力拖了回来,差点强压进浴桶里。
“为什么,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是谁给你的胆子,叫你如此违逆于我?从小到大,我何曾委屈过你,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双手握住她的双肩,俯下身来,一声声质问,可却忽略了此刻的南笙,是用一种极尴尬的姿势,将后腰抵靠在木桶的边上,只能反握住他的衣袖,竭力不让自己掉下水去。
“你放手。”
南笙想动,奈何他双腿一勾,下半身便一寸都动不得了。
“江湛,你疯了吗?”他一双眼停留在她的唇上,眼底涌动着的情愫,已是肉眼可见。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南夏的公主,说我该有尊严,可你呢,你又何尝不是南夏的亲王,是我江南笙的皇叔,你又在做什么?”
“笙儿,这么多年,我不相信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你放手。”
“好。”他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握住她的手更用力了些:“不明白没关系,我现在就告诉你。”
“不要······”
又是这样的屈辱与折磨,眼前这张脸忽然与记忆中的孙寒英重叠。
那些无数个疼痛与难熬的夜,那种镌刻在骨子里的厌恶,再一次爬上了南笙的心头。
“江湛,别让我恨你。”
南笙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颤抖的声音,却成了江湛的眼里哭求怜爱的印证。
“笙儿,别怕。”他轻抚着她的发,像是在抚摸一具美丽的花瓶:“有我在,不会有人敢打你的主意,你是我桓王府的人,从前是,以后也不会变,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信我,我只要你信我,可以吗?”
“不可以。”
南笙说完,用一只脚反勾住他的左腿,左手抓紧他后颈的衣领,牟足了劲,猛地一翻,将身上的人拽进了浴桶里。
只听‘扑通’一声,溅起的水花同样打湿了她的薄裙。
“江南笙,你放肆。”
江湛好不容易从水底翻了出来,头上的束发亦是歪歪扭扭松散开来,开口第一句话,便又是质问。
南笙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旁的衣裳往身上套。
“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寄生在你身上的蠹虫,没有你,我便什么都不是。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事到如今,你竟还想将我困在这里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