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皇帝的心性,魏王又能得意多久?”
这些徐君泽心里自然有数。
“我选择沈轻尘,一来,他身上的确有难得的君子之风,身处如此漩涡之中,总能独善其身,可见其胆识。
二来,我毕竟是南夏的公主,齐人忌恨南夏久矣,我自然要找个能看得起我的。”
徐君泽认同地点点头。
“再者,依我所见,将来,唯有这沈轻尘,才是皇帝心中唯一的可信的能当大任之人。”
徐君泽疑惑:“这如何见得?微臣可听说,沈家家宅不宁,这沈侯爷又素来为人轻贱,其母裴氏一族曾与叛贼结党,已是犯了天威,纵然沈轻尘才华斐然,齐人自己尚且都看不上他,皇帝又怎会在这种时候,再反其道而行?”
“徐长史可知,沈轻尘的师父是为救圣上而死,帝后二人性命垂危之时,是沈轻尘带人拼命护驾?”
“这·····在下受教了。只是,殿下既已知晓如此多的内情,为何不直接说与王爷听?”
南笙轻叹口气:“此时我说再多,他都不会听,况且有傅云倾在,他听了也不会信。”
“傅女史应当不是······”
“她是什么人,眼下都不要紧,我找徐长史来,只为一事。”
“殿下请说。”
“无论如何,这桓王府我注定是待不长久的。王爷与我生出嫌隙,已是无可避免,可寻找江泽一事,普天之下,唯有他能做到。
倘若将来有任何关于阿泽的消息,还请长史念在娘娘的份上,一定告知我一二,可好?”
徐君泽自是感怀,连忙应下了。
“殿下所说,微臣谨记于心,殿下放心,这婚事上,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成全殿下。”
两人话别,徐君泽走到门口,忽又停下:“殿下,王爷他······他并非不看重你。”
南笙点点头,但没有话。
徐君泽想了想,叹了口气,消失在夜色深处。
另一边,既白出现在拂山居:“徐长史已入霜露院。”
江湛猛然放下手里的兵书,从案前站了起来。
“要不属下现在带人去······”
“不必。”
江湛想了想,还是坐了回去。
“她这是想定了非要走。”
既白:“没想到殿下与沈轻尘的关系,已经这么深了,花楹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傻小子,她们主仆俩,这是从来都没信过你我。人各有志,有些事,还是不要勉强了。”
这话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江湛寥落地望着空荡荡的屋子。
“可是花楹答应过我,说今年端午,一定会陪我回家祭祖的。”
既白嘟囔着,心里乱糟糟的,临走前,免不得问了句:“那·······前几日傅女史问是否要备好嫁妆,王爷说要再等等,今日午后,傅女史又来问了一趟,王爷也没见她,眼下,她若还来问,是不是也该开始备上了?”
既白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江湛并不接话,既白只得先退了出去。
屋内孤灯,将他的身影印在身后的墙壁上,上面还有许多为南笙准备的话本子。
但他却拿出了藏在柜子深处的那只玉兔捣药的耳坠。
宸妃于他,是年少的好友,亦是后来相互扶持的帮手。
当初宸妃母族因事遇险,宸妃在后宫式微,为了扭转不利的局势,他才想到要将南笙养在宸妃膝下,随便找了个由头,让皇帝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公主。
可现在,眼见着当初那个小女孩儿,变得愈来愈沉稳,愈加有决断,如今还要为自己做主,主动攀附上沈家那小子。
他很清楚,这不算没顾及到他,他也似乎应该感到庆幸,可事实上,他心里只剩下无能为力。
宸妃留下唯一的线索,指向了南笙。但她自始至终都不承认,他也不曾真的信过。
而傅云倾与宸妃的关系,他亦十分清楚。
当初后宫妃子有人陷害宸妃,是傅云倾拼死用自己的命替宸妃挡了灾,要说她杀害宸妃,他亦是不信。
事实与真相,仿佛就在眼前,但又始终让人捉摸不定。
忽然,身后柜子里,掉出来一幅长卷,他心里一动,展开一看,果然是亡妻董月遥从前最喜欢的那副踏雪寻梅图。
“踏雪寻梅,满头风雪路欹斜,月遥,你送出去的坠子,如今又回到了我手里,可世事诡谲,这一回,我好像真的找不到出路了?”
他盯着那幅画,久久未再言。
可忽然,他喃喃自语起来:“诗在灞桥风雪,功夫却在诗外·····功夫在诗外·····证据,自然也在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