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颂仁堂,沈轻尘一如既往焚香静坐。
大成从外回来,手里拿着药膏,看见桌上早就备了一盒,拿起来看:“还是殿下心细,一早都有了。”
他瞧了眼沈轻尘,打开那食盒,惋叹道:“多好看的桃花酥,可惜了。”
正要伸手去拿,沈轻尘忽然咳嗽一声。
“侯爷要尝尝么?”
沈轻尘向来没什么话,漠然将那食盒拉过来,拿起一块酥饼,咬了下去。
“侯爷既然愿意吃家里做的,为何还要去外面·····上次去竹里馆,侯爷不是还说那里只有茶水没有点心,没什么意思么,怎么······”
下一瞬,大成猛然跳了起来,回头一看,沈轻尘果然要用脚踹他屁股。
“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
大成:“幸亏皇后娘娘有恩典,可以休沐几日,否则侯爷要是顶着这张脸去上朝,不知有多少人要被笑掉大牙。侯爷,这回魏王可算是找到你的把柄了,王妃再好,那也是人家的妻子,你这样公然与她私会·······”
“私会?真是长本事了,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了是么?”
沈轻尘拿起桌上的泛黄竹卷,抓住大成的手,扬手就要打,两人滚成一团。
“叫你再说,还敢不敢多嘴?”
大成将最后一块酥饼放进口中,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握住半空中的书卷,囫囵吞枣道:“侯爷就不该瞒着殿下,倘若殿下也在,魏王就不可能这般轻易得逞,让侯爷做实了觊觎他人之妻的名头。侯爷的名声本就没一个好的,现下又多添了这一个,真不知道御史台那些人,又要上奏把你骂成什么样了。”
“我与王妃清清白白,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魏王现在还不敢借此生事。”
“不敢?谁信?”
大成下意识嘟囔一句,又赶忙问:“我是说,为何不敢,他都敢放火烧侯府的院子,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还能放过?”
沈轻尘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沉默片刻,吃了口桃酥,很快便冷静下来:“若是明日还没有消息,咱们就去宁德庄等。”
“宁德庄?风青岚死后,圣上不是把那个庄子还给风家了么?咱们去那里,万一叫人认出,孤身在外的,只怕会有点麻烦。”
“要的就是麻烦,就怕他们不敢来。”
“侯爷这是想把风图南也拉下水?”
沈轻尘:“什么叫拉下水?是他们本就心怀不轨。”
案子至今没有结果,倘若三日之内,真等不来前方的消息,亦或者手底下的人找不出那医者,那这事,便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唯一可行的办法,便是让对手自己露出马脚来。
忽然,他眉头一皱:“谁?”
大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瞥见露出门沿的裙摆,心里有了数:“出来吧,邱香姑娘。”
邱香依旧捧着食盒,踱步到厅内,一眼便看见沈轻尘放在榻上的床褥,莞尔一笑:“奴婢瞧着侯爷回来的迟,入了院儿里也没用过饭,便自作主张做了一碗羹汤送来,侯爷尝尝味道如何?”
只见她端来一碗极好看的瓷碗,里头的羹汤在菜肴的点缀下,美的像幅画。大成都忍不住惊叹:“邱香姑娘的手艺真是越发炉火纯青了,这不是香积堂的苏白羹么?我只瞧见过一回,吃都没吃过,邱香姑娘却如此信手拈来,真是厉害。”
邱香听着,顺手就要把冷的桃花酥搬下案桌去,被沈轻尘拦住:“不必。”
“可是已经冷了。”
“不要紧。”
邱香看了眼沈轻尘,又回头看了眼乱糟糟的床榻。
“那侯爷吃着,奴婢去为你铺床?”
沈轻尘不喜欢有人时刻都盯着自己,便点了点头。
等邱香一走,把那碗羹推到大成面前:“不是没尝过么?吃吧。”
“这可是邱香姑娘的一片心意,那怎么好意思呢?”
大成嘴上还在推辞,调羹已经入了口了,眼神却一刻不松懈地望着不远处的邱香。
眼见着碗也空了,邱香回来又一笑:“侯爷若吃的习惯,奴婢以后每日都送来。”
沈轻尘笑笑,心里滑过一丝罪恶:“邱香姑娘不必在我身上费心,你自小在这府里长大,应该最清楚我的性子,你娘是松雪斋的人,南院与松雪斋,向来很少往来,是何原因,你心里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