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他又继续说道,“刚刚,姐姐是真的想杀我的吧?”
被他说中心思的徐青茹脸庞微微一热,他既然派人监视她,那么他知不知道她和顾轻云的事?
所以有那么一刻,她很想直接杀了他,了断麻烦。
她的手被他桎梏着,整个人都使不上力,她突然开始后悔,为什么今日如此冲动挑破了这表面的风平浪静,是因为自己被罗斩秋算计了还是因为她证实了他确实有派人监视自己?她又闻到了暗香丸的味道,那样迷人,也那样寒心。
不过,她又宽慰地想到,既然他早已对自己起疑,那么点破也只是时间问题,只是......徐青茹神色变了又变,忽然转头毫无征兆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眼眸中透露出令人迷醉的直接与天真,“就算这样,郎君还愿意跟我这个骗子在一起吗?”
尽管他不相信她,她也不相信他,但既然两人都没死,那这段关系,她暂时还不想断开。
毕竟,很难再找到这么符合她理想的情人了。
栾佑一顿,心中不由觉得好笑,随后用手掰过徐青茹的下巴,俯身就那张合的嫣唇咬了下来,徐青茹的手终于得到了释放,她虽惊讶于他此刻的动作,但很快便攀上他的脖颈,羞怯中又带着一丝迎合,外裙正如蒲草般散开掉落。
耳鬓厮磨之间,她似乎听到他在说,“要”。她不由轻笑起来,随后又被人很快地堵住了嘴。
*
顾轻云正拿着徐青茹给她的那张舆图细细查看,早些时候,她趁着刑渠汉带领山匪攻入杏花寨时,便趁乱从石垒门处跑了出来,她运气很好,守门之人被刑渠汉等人杀了个精光,没有人在意她的去向。
天色晴朗,少女在山上徘徊了半日,跻入深草中,一步一喘,其鬓边已出了些薄汗,“......怎么没找到上面标记的那棵树呢。”
路甚峻,峰回岫转。
她沿着舆图上的路线四处周望,又绕圈往南走了许久,忽地,一棵歪脖子树赫然矗立在眼前,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终于找到了!”
她顺着走下去,最终到了官路,顾轻云双腿酸痛,身上狼狈,蓦然听到车辚马嘶声,一辆简朴而安沉的马车正好经过。她不顾上体面,直接跪倒在马车面前,喊道,“大人!大人可否载小女一程?”
那赶马的车夫个子很高,脸庞清秀,见她拦车,连忙吁马勒绳,喝到,“你是哪家的?不要命了!”
“我是......”
少女神色很快恢复了镇定,眼神灼亮,“我是云州顾家之女顾轻云,若大人肯载我一程,我必重酬相报!”
“顾家?”那车夫顿了一下,思索片刻,回头望向马车里,声音恭敬,“大人,是顾家女,您看这.......”
马车里没有回音。
半响,车帘才被一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里面的人露出容貌,他穿着一身绣着暗纹的黑色衣裳,面容俊俏,眉似远山,目若寒波,肃肃如松,光映昭人,顾轻云不由一时怔然着,心中疑惑起来,这是哪家的公子,竟生得如此好看?
他神色淡然,安静地看了她一会,说,“承蒙姑娘不弃。”
少女脸庞飞过一丝霞红,她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便行礼快声道,“小女在此谢过公子。”
于是,她在车夫略带惊讶的表情下上了马车,与那人相对而坐。她身上衣裳脏乱得很,不由微微皱眉,面色窘迫,小声道,“给公子添麻烦了。”
“无碍。”他神情淡然但并不疏离,“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眼前女子虽衣裳凌乱,但坐姿端正,五官精致,肤色白皙,双眼清凌动人,尤其是眉中那颗痣,平添几分尘世间的艳丽,他似有听闻,顾家有一女,眉中一小痣,是牡丹仙子临凡、月殿嫦娥下世。
他已知晓了她之身份,只是,如今少女这般模样,只怕是遭遇了什么。
顾轻云一顿,想要将一切遭遇全盘拖出,但顷刻,她又将此冲动咽了下去,只笑着道,“与我婢女路过此地时,被一婆娘抓走,我趁她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但我婢女,我婢女却为了保护我而死了.......”
她想起当初被山匪抓去时,碧荷替她挡了一剑,死之前还喊着,“小姐快跑,快跑!”顾轻云神色不由又黯淡了许多,若之后尚有机会,她一定要手刃这帮悍匪,为碧荷报仇!
见她如此,他适宜地递来一张手帕,顾轻云接了过来,声音有些嚅嗫,“谢谢公子。”
一路便再无他话。
待她回到顾家,一家的长辈分外激动,但激动之余又十分惊讶,甚至一些人还带着打量之色,疑惑她是如何归家。顾轻云蹙了蹙眉,直到被母亲拉到房中。
“儿啊,我的儿,你受苦了......”章顷蕴抱着女儿哭了许久,这才神色紧张地问道,“那些山匪,他们有没有动你?”
少女微愣,很快便反应过来母亲在问何事,她抿了抿唇,“并无。”
母亲却抓着她的手臂,去看那守宫砂,发现完好如初,这才松一口气,继续问道,“儿,那你是如何回来的?那山寨派了人过来,说是你被抓住了,要黄金万两才能赎你,你不知,娘当时有多么担心......”
“是有人帮我。”顾青云回握住母亲的手,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娘,我已经回来了。”
她脑中忽然想到罗斩秋以及那幅画,试探地问道,“娘,爹那边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