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及笄已一载,一会儿顺带求求姻缘,娘子亲自来求,才显得诚心些。”玉净将顾氏的的话道了出来。
“姻缘?”慕宜眸中尽是疑惑。
她知女子及笄后便要议亲,但是,她还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慕家在俞州已是极有名的人家了,何须要我亲自求姻缘?只要爹爹同娘往外放出消息,上门求亲的定然数不胜数,届时再在里头挑选夫婿不就好了?”慕宜这时才抬首望向玉净。
慕家家主慕崇瞻是俞州都督充陇西节度使,在地方已然算是极高的官职,慕宜作为最得宠的小娘子,早在笄礼过后便有不少人家上门求亲,只是主母顾氏都一一拒了回去,说什么宜娘子年岁还小,现下若是要将慕宜的婚事提上日程,也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娘子自是不懂。”玉净解释道,“正是因着家主的官职在,上门议亲皆是冲着家主的官职来的,这才要细细挑选。”
慕宜闻言只好轻轻颔首,玉净说得在理,且她同旁的男子接触不多,是该细细选的,若是被骗了还不是最让人害怕的,最怕的是那人瞧准了她的身份,欲借慕家成全自己的一己私利。
“阿娘自可宽心,她既然都这样说了,我定会同三清真人说的。”慕宜笑道。
直至到了太真观,才发现观内的香客并不少,慕宜且等了一会子才进殿去,玉净在外头等候。
她在里头小半个时辰才出来,待出来时,天已然有些阴沉之色。
“那雨不知会不会朝这儿来,娘子且都照着主母说的做了罢?”玉净望了一眼天色,又回过头问慕宜道。
慕宜颔首,同玉净一般瞧了一眼,远处的天儿已然积起厚重的黑云,“自然都做了的。”
“娘子若是无旁的事儿,咱们该回了。”玉净问道,这雨瞧着不小,若是落到了这儿,等雨停不知要等到什么时辰。
平日里顾氏携慕宜一起来总会呆上许久,一是同那几个好姐妹一同话家长里短,二还要到斋堂去用斋饭。慕宜今日来本只是为了拜拜三清真人,故而她颔首道:“那便回罢,若是误了时辰,娘又该担心了。”
慕家的马车又徐徐行在青云峰的羊肠小道上,乌云已然飘到了马车的头顶,现下的天儿本就暗得快,再加上如今的天色,更是瞧不出远处的一点儿。
“娘子,前头雨势瞧着不小,若是贸然过去的话,不知可会打翻马车,不如到前头的破屋子避一避,待雨停了再走。”
车夫的声音从锦帘外传来,话语甫一落下,呼啸的大风便突如而来,卷起马车的锦帘。
慕宜这时才看清外头已然风云突变,风携卷着尘土同树叶,吹进了马车之内,一瞬便迷住了慕宜的眼眸。
玉净将她护在身后,听得她在身后道:“快先避一避罢。”
马车行至那破屋子前,从青云峰脚下到太真观仍是有些许距离的,此间屋子应是人们为了歇脚而建,只是后头不知是何原因便停了。
现下时节已有些寒意,此大风一刮,更是让人觉着稍冷些。
慕宜下了马车便直直往那屋子里走去,不多时瓢泼大雨而至。
好在停得及时。
她感叹道。
屋子内黝暗无比,玉净先一步进去,四下瞧了瞧却瞧不出些什么。
“那门边倚了些木枝,车夫应有火折子。”屋门还有些外头的光亮,隐约能瞧见杂乱的木枝。
待点起了火,趁着刚起的火苗,慕宜又瞧了四周,有一些破旧的桌椅,但上头并没有灰尘,应是时常有人来坐的,瞧着没什么异样,直到目光寻到最后一个角落。
刚起的火苗不大,只隐约瞧见是一个身量高大的少年,倚在柱上,一身玄衣,手执佩剑,双臂环于胸前,他似是没想到她会往此处看,感受到她的目光时,才隐于柱后。
如此大的动静,他不可能没发现!
慕宜赶忙转过身背对他,“何人在此!竟也不出声!”
那人并未回话,且过了半晌,才听得一阵清冽的声音传来,“只允娘子避雨,便不允旁人避雨,我还从未见过如此霸道之人。”
慕宜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且明是他先进来的,她好似不占理,待她定了定心神,才道:“我是女子,你是男子,若是我方才进来时你便告诉我,我自然可以另寻避雨之处,可如今咱们二人皆在此,若是传出去了,叫、叫旁人怎么看咱们。”
“咱们?”那少年听到这,才从柱后而出,转而面对慕宜。
“你别过来!”玉净厉声道,将慕宜护在身后,可不能因为此人让她家娘子名声尽毁。
少年竟也当真停下了步子,只冷冷得朝慕宜扫了一眼。
慕宜咽了咽口水,紧攥手心,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回过身,“你说得对,原也是我后头来的,但你能不能行个便,你在那头,我在这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出了这间屋子,就当没见过!”
少年并未回话,慕宜有些忐忑,这时才瞧见男子的面容。
他将一半发丝束起,剑眉下是一双狭长的凤眼,带着些许疏离感,高挺的鼻梁下是紧抿的薄唇。
这样一位好看的男子,说出去指不定是她占他便宜呢。
他的眼眸中虽存着淡漠,可却是极为好看的,这样的眼眸,她今早也见过一次。
思及此,慕宜眸中从惊诧之意变成了惊喜。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