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赵逢涛放眼望去,这里竟然出现了不少移动小商贩,电影院同款的爆米花卖得极好,糖葫芦也不错,不少带着小孩来看电影的父母都会给小孩买根甜甜口。租马扎的小贩抱怨有不少凳子都收不回来,嚷着明天也要来卖吃食,而旁边卖粗茶的汉子正在怒骂刚出电影院想要在墙根解决问题的小男孩,威胁要揍他屁股…
这里热闹得不像是原本高大上的城南街,反而像烟火气十足的城北区。这一切改变仅仅是因为,这里开了一家电影院?赵逢涛暗自心惊。
摸了摸口袋,赵逢涛兜里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几文钱,他忍痛排出5文,买了一碗凉茶,这种小摊都是没有凳子的,他端着茶站着,状似无意地询问:“老哥,生意不错啊?”
卖茶的汉子看他一身儒衫,便知是读书人,松开调皮的小孩,点头哈腰回答:“承蒙公子关照,比之前是要好上一些,只可惜…明天这电影就不能免费看了,到那时…”他摇了摇头,苦恼道:“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光景了。”
“我看你刚刚拉住那孩子,他可是给你捣乱了?”
汉子挠挠脑袋:“倒也不是给我捣乱,那小子一点不知感恩,人家免费给咱们穷苦人家看这么好看的电影,这小子可倒好,一点不讲究,跟在咱乡下一样,捞着个地方就n…”汉子看着茶水,及时咽下那个字:“咱是个粗人,越讲越糙了,公子莫怪,咱就是觉得,多亏了人家这好光景,这才能让咱跟着混口饭吃,咱得知道感恩,再说,这么好的房子呢,哪能舍得破坏。”
汉子喋喋不休,一边接过旁边人递来的茶碗刷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这才凑过来悄悄说:“也不瞒公子,咱只摆了今日一天而已,就比平时多赚了近两倍,特别是刚刚散场那阵,咱这碗都洗不过来了…”
赵逢涛,赵逢涛竟然有些心动。他真是穷得有些焦头烂额了,一张宣纸需得在心中将字形模拟了又模拟,才敢真正下笔。这还不算,先生将作业发还回来后,这张纸还得反反复复写,直至完全看不出字形才舍得扔。而大半时间,他都是用脱了毛的笔蘸水在石板上练习,就这样他还得心疼毛笔。
也来摆摊的念头刚一升起,赵逢涛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母亲将自己送来读书,不就是想让他脱离这种境界,考出个功名,他又怎么能辜负母亲的期望。
可赵逢涛现在的处境实在是有些难,他已经连续半月只吃白水泡饼了,肚中轰鸣声有时比同窗的呼噜声还要响。即使是这样,赵逢涛也不想开口向家中要钱,他才来到书院半年,附近抄书写信的活都被先来的同学包括,他再不找点能糊口的营生,就要吃写满字的生宣了。
赵逢涛边走边琢磨,直至,他听到有人说:“你说,写电影的人是怎么想出这么…复杂的剧情的,我咋就想不到呢。”
这句话仿佛闪电劈开山石,赵逢涛惊呼一声:“是了,是了。”扭头便向电影院奔去。
“这人怎么了,该不会是癔症发作了吧?”路人吓了一跳,不满地向同伴抱怨。
赵逢涛哪里顾得上路人的感受,他飞速冲回书院,从枕头套内摸索出几张纸,小心抚平,揣进怀里,又风风火火冲了出去。
“逢涛,天都要黑了,你去哪啊?”同窗的声音被远远抛在脑后:“怎么回事,逢涛也有这么不稳重的时候…”
冲进电影院,扶着收银台喘息了半晌赵逢涛才缓过劲来,可对着旁边的曲悠悠,他又难以启齿起来,张了张嘴艰难地问:“在下寻竹斋学子赵逢涛,请问,掌柜的或者东家是哪位?”
“东家不在,”少女形态的曲悠悠挑眉:“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了。”
“这…”赵逢涛有些犹豫,面前的少女太过年轻,能够做主吗?周围看热闹的观众也太多了,他内心有些胆怯,但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赵逢涛终于还是咬牙从怀中小心取出那几张纸问道:“请问,店家可需要将这电影整理成话本子?这是我之前整理的村里长辈口口相传的一些故事,可否请姑娘帮我转交给东家,看东家是否喜欢?”
曲悠悠结果有些像草纸的稿子,同时隐晦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立马就明白了赵逢涛的用意,无他,这种穷感太强烈也太熟悉了,曲悠悠宛如看到了同类,免不了想起现代分毛不涨的工资和直线上升的生存成本,飞速共情。
低头看了看赵逢涛递过来的东西,曲悠悠“哦”了一声,竟然意外的不错:“这里确实需要有人整理一下东西,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胜任。”
赵逢涛本以为此事没了可能,听曲悠悠这么说,大喜,不由暗自唾弃刚刚以貌取人的自己,连忙回答:“可是需要考核,不知道可否让我试一下?”
“嗯…”曲悠悠沉吟:“你知道什么叫做编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