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到那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胤禛便觉得脑仁子生疼,这就不是简单一句谁对谁错能够掰扯清的。
“阿玛……”
“够了!”胤禛强忍着烦躁,冷声呵斥道:“大人之间的事你别跟着掺和,总而言之这回的确是你额娘犯下了错,便是吃些苦头也是她该得的。”
四爷的威严在朝堂上下都是响当当的,哪怕是朝廷重臣,面对他的冷脸时也很难保持镇定。
弘时不过是个才七岁的孩子罢了,当场便被吓得一哆嗦,眼睛里明显流露出了畏惧之色。
可出乎预料的,他却还是咬牙倔强道:“额娘便是当真有什么错处,阿玛好好与她说道说道就是了,怎么训斥都好,何苦如此折磨人呢?”
“额娘的身子本就不算多好,真叫这样折腾三个月下来那还能好吗?阿玛果真丁点儿都不怜惜不担心额娘?那儿子和姐姐呢?”
“您以为姐姐为何不曾来给额娘求情?那是因为姐姐已经担心得病倒了!”话到此处,那眼泪珠子再是憋不住了,一颗一颗往下掉,梗着脖子道:“额娘和姐姐都已经成这样了,阿玛若是还不肯收回成命,那儿子就……从今儿起儿子就不吃饭了!饿死拉倒,反正阿玛也不心疼我们母子三个!”
原本听说大格格病了他还挺担心的,但一听这后半截儿话,胤禛登时就怒了。
“放肆!爷平日里可真是将你宠坏了,宠得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爷今儿就将话撂这儿,你爱吃不吃,真要饿死了那也是你自找的!”
“来人,将这混账东西给爷撵出去!”
弘时惊愕地瞪大了双眼,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呢,便被人恭恭敬敬地“请”了出去。
直到那孩子小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胤禛仍是满面寒霜。
一众奴才登时噤若寒蝉,个个恨不能屏住呼吸悄悄地隐匿才好。
坐在一旁围观了整个过程的年婠婠不禁想起了历史上这对父子的结局,忽而仿佛有些明白为何亲生的父子能走到那个地步了。
做儿子的执拗倔强,做老子的更甚,都是一根筋认准了不回头的人。
甭管历史上后来究竟发生了点什么,就凭这样的性子,父子两个都绝对不会太和睦。
年婠婠不禁暗暗摇头,不过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外人,人家父子间的家事还轮不到她瞎操心,故而什么也没说,很是自然地拿起筷子接着炫。
眼睁睁看着她这般没心没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胤禛顿时瞪圆了双眼,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许是那要刀人的目光太过猛烈,年婠婠若有所感地转头看向他。
愣了一瞬,忙道:“爷,咱可不兴无差别迁怒啊,您若是觉着这会儿身边有人让您很烦躁不爽,那妾身离去便是了。”
说着,果真就放下筷子起身欲离去。
胤禛险些被她噎得翻白眼儿,咬牙切齿道:“回来!吃饭!”
年婠婠有些迟疑,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坐回去,食不知味。
见她这副提心吊胆的可怜样儿,胤禛又开始心疼了,为表明自己不曾迁怒她的意思,自个儿没顾上吃两口便全都忙着给她布菜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碗里堆出来一座小山,年婠婠沉默了。
这位脾气又臭又硬据说还十分小心眼儿的雍亲王,该不会是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故意变着花儿地折腾她吧?
……
又是一夜盖被子纯睡觉,年婠婠也是彻底茫然了,实在闹不明白这位爷究竟在搞什么。
不过这会儿却也由不得她寻思这些,宫里还有个不知究竟是好是歹的婆婆正等着她呢。
去到正院与乌拉那拉氏会合之后,二人便先后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一阵令人倍感尴尬的沉默。
正当年婠婠浑身不自在,寻思着要不要找点什么话题闲扯之际,乌拉那拉氏却率先开了口。
“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也不说那糊弄外人的鬼话,趁这会儿有点子空当,我且先给你交个底儿。”
“额娘虽是咱们爷的生母,可自来母子二人便不太亲近,寻常对着爷都是冷言冷语的,就更别想着对咱们能有什么好脸色好话儿了,是以若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也别往心里去,并非针对你一个。”
顿了顿,又接着若有所思道:“平日无事她老人家也懒得搭理咱们四爷府,冷不丁主动叫咱们进宫去必定憋着什么呢,还尤其点名要你跟着一起,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