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馨本想看热闹,看好戏,看这母女二人多狡辩半刻,没想到啊没想到。
宋明馨打心里觉得,谢妙言这样心狠手辣又擅长杀人的,最是好刀,利刃用到合适的地方,当然引起喧哗乃至是得到重视,但当下,留着实在不是个好主意;抬头,便瞅见了夏流换了套轻便的衣服走了过来,看着半死不活的孙氏嫌弃的捏着鼻子。
“呦呦呦,男人果真是好东西,这吃得多了做事也是利落。”
“不过,还在不是个傻子,知道这跟谢韶脱不了关系,不过…既然谢韶察觉到了这里,那无论如何辩驳都是无用的,宋小姐,你有何打算呢?”
敌国来的公主夏流,先前爱慕谢巧令,在谢家忍辱负重,后来又遇周勾,这才焕然新生,宋明馨悄悄地紧着拳头;如果论家族势力,这位夏流公主当然是一绝的,自己的父亲在朝堂为官,也终究是久居人之下。
宋明馨跪在夏流面前,“公主,只要能把嫣柠杀了,王位自然就是公主大人的!”
“宋家幸得公主赏识,不然现在还只是三五小官!如今也请公主多多照顾!”
耳边传来声音,孙氏并没有完全晕过去,她视线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人,但耳朵总归是不会听错;原来,自己的女儿居然被架空了吗?那她们是要对着自己的女儿出手了吗?不,这绝对不允许!这绝对不行!
孙氏想要挣扎,但不行,眼下他们还在,要是挣扎又会被打断腿!孙氏万念俱灰,儿子死了,八成也是被算计死的,谢文死了,八成也是被这些走狗奸佞害死的,自己的女儿绝不能有事儿!她静静地等待着。
只要这些人把自己扔到山坡上去喂狗,那自己就有逃走的机会!
脚断了又如何,只要能帮到女儿,一切都是值得的!
等宋明馨和夏流说完话,又过了半个时辰。
此刻的孙氏已经被浸泡在血水中腥臭难耐,终于被人装在木头车子上,向着山坡而去;这座山很大,自然也很高,要是跑,不会那么容易,只要从悬崖上跳下去。
这山灌木丛林不少,落到树杈子上也不会有太大的生命安慰。
孙氏静静地等待着,等到车子停下,耳边也传来几声狼的叫声。
这大概就是到了?孙氏睁开眼睛,被打的眼睛有些看不清东西,但无妨;这些士卒不敢靠近野狗野狼,这正是个脱身的好时机!
孙氏打量着四周的地形,到处荆棘丛还有几丛竹子,看位置,大概是在寨子之下的山坡上,她在脑海中简单盘算逃生路线,而后瞅准时机,撒开丫子向山下奔去。
看守的士卒没有很多人,就俩。
其中个看到孙氏猛地窜起来跑走后还被吓了一跳,惊魂未定以为是闹鬼了;另一个则叹息说到,“反正是要丢山底下的,让她去吧,怪可怜的,听说寨子里那个谢妙言当家的是她的女儿,被自己的女儿搞成这样,真是可怜啊。”
背后没传来脚步声,孙氏仍然不敢松懈,但脚上腿上的伤却不容许她分神半刻,山坡上路难走,石头多,不留神,便重重的摔了下去;孙氏滚落在荆棘丛中、肚子被划烂,身上的血窟窿不断喷涌着身体中的生命。
她叹息,脑袋在不停翻滚中浮现出个人的身影,是谢韶。
不知为何,或者,孙氏想着自己走马观花的过往,谢韶这孩子打小就是乖巧的,自己是为何看她们母女不顺眼的呢?
孙氏感觉自己的器官、肠子缠绕在了脖子上,但身体还在下坠,剧烈的腾空感遮掩不住,她从山坡上掉了下去,或许摔在石头上粉身碎骨、或许落在大陆上惹的人感叹。
但这些都变成了不可奢望的事儿。
她很讨厌怀念谢韶的自己。
她厌恶谢韶那张和她娘亲柳氏相差无二的脸。
可,她们母女做了什么呢?仅仅是被谢文带回来,说好的要做明楣正室,但自己不同意,变着法的把柳氏赶到了后院儿,做了大娘子;后来,柳氏生下了谢巧令。
再后来,谢妙言也出生了,但一儿一女的尊贵终究是比不过耀日东升的谢韶,这孩子一出生便注定是天命之人,所以自己嫉妒吗?
明明,这个孩子很可爱,自己也很喜欢,但为何就是忍不住厌恶她的好呢?
孙氏想不明白。
咚。
声音清脆也沉闷。
脑袋落在了石头路上,开始放肆地流血,孙氏觉得自己肯定要死了,没救了。
但如果是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女儿谢妙言吗?好像不是,虽说是自己的女儿,可她总是能感觉到谢妙言身上透着的那股子贪婪的劲儿,一开始,她也只是爱着女儿,想去满足她,可后来。
孙氏勉强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出奇的明亮,原来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马蹄声混杂着秋季的风声,不对,应该是冬季。
因为有白色的东西落下来了,落在伤口上,也不觉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