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方鸣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他迅速拉过逾知白,动作却出奇地轻柔,与刚才暴揍刘宽的样子判若两人。
逾知白的手在他掌心里微微颤抖,温度正在流失。方鸣不自觉地收紧手指,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
李婷婷跟在他们身后,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逾知白冷静的和她说:“李婷婷,你先去杨老师办公室。”
医务室的灯光惨白刺眼。逾知白坐在病床上,右手悬在医用托盘上方,鲜血顺着指尖滴落。校医用镊子夹起沾满碘伏的棉球,轻轻擦拭伤口。
"嘶——"逾知白倒抽一口冷气,左手下意识抓住床沿,指节泛白。
站在一旁的方鸣浑身紧绷,像是那棉球擦在自己心上。伤口暴露出来——一道约五厘米长的割痕横贯手背。
"万幸只是擦伤。"校医松了口气,"看着吓人,但没伤到肌腱。就是最近写字会有点麻烦。"
方鸣盯着那伤口,喉咙发紧。他不知道刘宽什么时候掏出的刀子,也不知道逾知白会突然冲出来。
"好了,别碰水,两天来换一次药。"校医包扎完毕,开始填写病历,"杨老师说处理完去找他一趟。"
逾知白点点头,从床上站起来。他的深色校服的袖子被染的颜色更深,血迹已经干涸,变成暗褐色。方鸣伸手想扶他,却被不着痕迹地避开。
走廊里安静得出奇,大部分学生都去食堂吃午饭了。逾知白走在前面,背影僵硬,脚步比平时快了许多。方鸣跟在后面,像做错事的孩子,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
走到楼梯转角处,逾知白突然停住。方鸣差点撞上他的后背,慌忙刹住脚步。
"逾..."
"方鸣。"逾知白转身,声音冷得像冰,"你能不能看清楚情况再动手?"
方鸣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逾知白——眼睛发红,嘴角紧绷,平日里总是温和的眉眼此刻凝结着一层寒霜。更让他震惊的是,逾知白的声音在发抖,不是疼痛,而是压抑的愤怒。
"我..."方鸣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应。
"你知道那把刀有多锋利吗?"逾知白举起包扎好的右手,"如果我再晚一秒,如果它划到你的脖子或眼睛——"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
方鸣从未想过这些。他打架从来都是先动手再思考,受伤挂彩是家常便饭。但此刻,看着逾知白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眶,他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愧疚。
"我没事..."他干巴巴地说。
"这次是没事!"逾知白突然提高了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回荡,"下次呢?下下次呢?你总是这样,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从来不想想后果!"
方鸣被吼得后退半步。他见过逾知白微笑的样子、担忧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发火的样子。更让他心惊的是,在那双通红的眼睛里,他分明看到了恐惧——不是对刘宽或那把刀的恐惧,而是对他可能受到伤害的恐惧。
方鸣胸口他站在原地,手脚发麻,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对不起。"方鸣哑着嗓子说,这三个字重若千钧。
"我不是要限制你。"逾知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只是...有时候解决问题不一定要用拳头。你今天完全可以先叫老师..."
方鸣低下头。他知道逾知白说得对,但长久以来,拳头是他唯一熟悉的解决方式。
小时候的遭遇让他知道,如果不想被欺负只能竖起尖刺,没人教过他还有别的选择,直到遇见逾知白。
"我尽量。"他最终承诺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逾知白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诚意,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走吧,杨老师还在等。"
他们一前一后上楼,谁都没有再说话。方鸣的目光落在逾知白背上的血迹上,那刺目的红色像是一种无声的谴责。
杨老师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训话声。透过缝隙,方鸣看到刘宽垂头站着,脸上还有他留下的淤青。李婷婷坐在一旁,眼睛红红的,正在解释什么。
逾知白敲了敲门,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进来。"杨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推门进去的瞬间,方鸣感觉刘宽投来怨毒的一瞥,但他已经无心理会。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逾知白缠着绷带的手上,以及那个未完成的承诺——"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