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太恐怖。

长风缩了缩脖子，随意把手里的包扔到旁边的柜子上：“你自己和他交代吧，我得回去打游戏了。”

他说完就转身要走，赦江拄着拐杖还吆喝呢：“不坐坐啊？”

“坐你大爷呢！”长风说完一溜烟走了，门都没给带上。

赦江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拄过去，一边还嘟囔着长风这人不讲义气，伸出手刚想关门，对面的门冷不丁就打开了。

扶蓉穿着一身运动服，衬得青春又洋溢，帽檐下是一双乌黑的眼睛，碎发别在而后，鼻子高挺又色气，看起来是准备去跑步。

扶蓉看到赦江的时候也愣了，门没来得及关，猫儿抓着机会跑出来撒欢，急得扶蓉窜出去几步才逮到塞进屋里关上门。

赦江也急出来一脑门汗，奈何腿瘸了，心有余力不足。

好在最后是抓回去了，不然扶蓉肯定得把这事儿算他头上。

“你怎么在这儿？”扶蓉的声音冷冰冰的。

“……我买的房子就在这儿啊，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呢！”

赦江先发制人，倒打一耙。

“你装什么呢。”扶蓉觉得惊奇，“来这儿才过去几天啊就忘了。”

“我不就来过一次吗，而且那天黑灯瞎火的，我怎么知道是在这儿。”

扶蓉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赦江又说：“钥匙你早就拿回去了，我后来也没来过，哪能记那么清楚。”

“早知道你在这儿我就不可能买到这里来，看中这儿就是因为环境好。”

话是这么说，但真的会这么巧么？不是赦江为了折腾他故意耍的花招？

扶蓉冷冷看了他两眼，没再说什么，板着一张俊脸走了。

下楼后，他按了下帽檐遮住脸，摆着姿势慢悠悠往公安局里跑。

沈驹说案子有了点眉头，曾柔开口说话了。

她把当时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地写到了本子上，局里的人们一块儿钻磨了几天都没有眉目，还以为曾柔又再耍什么花招。

结果昨天一个小组员灵机一动想起来电流不稳定的事儿来，提出会不会当时曾柔的话传到牧龙耳朵里时并不完整、是被断断续续的电流吞字了。

这个想法一经提出虽然惹来很多嘲笑，说他看剧看多了，但一群人又没有别的眉目，只能试着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查了查。

她写得是——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害怕你饿了，做了点东西。你能不能听听我的话，我也是人！就因为我成这样了，所以我就该死吗，你从来没体谅过我，也是我活该，我蠢得要死。”

虽然曾柔背对着监控，但结合她的动作和微侧身的面部肌肉分析，她当时说话所用的时间和他们念完这段话花费的时间几乎一样。

只是到底能从这段话中提取出什么信息，一群人意见各不相同。

有人认为是：你害的是人，所以我该死，你也该死。

牧龙没有犯罪记录，生活轨迹基本透明，所有人都反馈他外表看着唬人但其实谦逊有礼、待人温和。他甚至还以个人的名义捐了很多钱。

事情完全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曾柔咬死自己当时想说出的就是这一段话，至于什么电流稳不稳定她不知道也不了解。

但这件事无疑把矛头对准了曾柔，因为她不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刚好说出一段包括这些字的话，还恰好被断断续续的电流阻断。

要么是合伙作案，要么就是曾柔被人利用了。

不论是哪种结果，仿生人的项目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沈驹说局里已经在查磁场受到影响的原因了，如果能揪出来幕后的人，说不定能解决掉这个案子。

扶蓉小口喘着气，慢慢停下抬头看了看公安局的牌子，想找东西擦擦脸上跑出的汗，一摸兜，什么也没带。

正郁闷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块儿毛巾，他抬起头，看到沈驹正轻轻笑着。

“刚洗的，你放心。”

扶蓉站直身子接过来毛巾，整张脸埋进去擦了擦，肥皂的香味儿就这么争先恐后地窜到鼻孔里，再抬起脸，细细擦着还潮湿的地方。

沈驹盯着他的动作，待他完全擦好汗、脸上的红晕逐渐消失，恢复到平常冷若冰霜的模样。

“我拿回去洗完再给你。”扶蓉睁着一双透亮的眼睛。

“不用。”沈驹从他手里把毛巾拿走，边走边说，“现在局里还在查，你们公司的法律顾问也一直在跟进，我就是先告诉你情况让你做点准备。”

扶蓉跟在他后边走：“我们公司受影响是肯定的了，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查清楚真凶。如果的确是我们公司的仿生人，我们必须要做出表率来，这个项目也得叫停。”

沈驹挑眉看了他一眼：“不觉得不甘心吗，我可是听说这个项目统共才出来五年，而你已经跟了三年了。”

“什么样的事该做什么样的事不该做我还能拎得清，如果仿生人会危害人类安全，那我绝对不会让这个项目继续。现在我们公司的研发已经停了，员工在和第一批其他的客户沟通，我们在尽可能杜绝风险。”

沈驹灼热的目光仔细描摹着扶蓉的眉眼，语气一下子放松下来：“你能想通就好，虽然还没有最后定论，但提早做准备是很正确的。”

“嗯。”

扶蓉转回头，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太奇怪了。

是谁教唆的曾柔，又或者说，其实曾柔一直在撒谎。

如果是被教唆，会是谁？

曾柔又是为了什么在撒谎？

难道只是为了拖延警方时间，让他们找不出证据吗？

那她完全可以继续装傻，也不用说出这一段话，这样反而显得逻辑不通。

如果警方迟迟找不到她犯罪的证据，反而对她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