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的玄铁护腕不时擦过岩壁,溅起零星火花,照亮前方三尺见方的逼仄空间——石缝间布满青苔 ,两人在石洞中穿行,不过两炷香功夫便到了巴陵帮分舵左近山侧。
巴陵帮分舵坐落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中,四周群山环抱,易守难攻,宋缺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帮旗,诧异道:"如此隐秘要道,柳帮主就不怕宋某透露出去?"
"阀爷说笑了。"柳卿卿抚向发间素银簪,"巴陵帮不过是江边小派,阀爷确是执岭南牛耳者,岂会看得上眼..."她回眸一笑,桃花眼中波光流转,"若阀爷看得上,卿卿愿附尾翼。"
帮众大开中门,柳卿卿引宋缺入内时,两侧帮众个个精神抖擞,列队而立,虽衣着朴素,但眼神锐利,腰间的短刀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刀柄上缠着红绸。齐声高呼:“恭迎宋阀爷,恭迎帮主!”
分舵的建筑虽不奢华,但布局精巧,处处透着实用与机巧。中庭的石桌旁栽着几株老梅,枝干虬曲,枝头缀满花苞,随时会绽放。
中庭石桌上已备好君山银针。石桌旁立着一座青铜香炉,炉中燃着沉水香,袅袅青烟在暮色中盘旋上升,与茶香交织在一起,令人心神宁静。
柳卿卿引宋缺入座,帮众们迅速退下,只留下几名心腹在远处警戒。
“阀爷请。"她奉上茶盏,袖口梅花暗纹若隐若现,"卿卿一介弱女子,流落江湖占据巴陵帮一地,犹如小儿带财宝过闹市..."她轻叹一声,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阴影,"杀人实在是逼不得已。"
宋缺的刀鞘轻叩石桌:"柳帮主这般人物,何须自谦?"他抿了口茶,目光扫过她盈盈腰间,"巴陵帮蒸蒸日上,柳帮主才干非凡,日后执掌这巴陵江也未可知."
"阀爷明鉴。"柳卿卿突然跪地,稽手道,"卿卿愿率巴陵帮归附宋阀,只求..."她抬眸时眼中含泪,"只求阀爷庇佑。"
宋缺放下茶盏,沉吟道:"宋阀素来不干预岭南江湖事务,更不会接收江湖门派。"他目光扫过她发间素银簪,上边蝴蝶翩然欲飞,"不过..."
柳卿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阀爷但说无妨。"
"你若能解释方才如何认出本座,"宋缺拿起茶盏浅呷一口道,"或许可以考虑与巴陵帮合作一次。"他唇角微扬,"让本座看看,短短一年内崛起的巴陵帮,是否有资格与宋阀长期合作。"
柳卿卿指着宋缺衣角道"阀爷所着衣物,看着普通,实乃岭南雾谷特有的"月影蛛"丝织成。此蛛十年结茧一次,吐出的丝细若游魂,需在黎明前雾霭未散时采集,否则见光即化。织造时更要置于冰窖,匠人需戴玄冰手套操作才可操作——如此制成的布匹薄如蝉翼,触体冰凉,最适宜夏天穿之避暑,还能抵寻常刀剑。此前巴陵江上运过一批,卿卿因缘际会得见,知是送往宋阀。"
"就凭这个?"
"再加上阀爷这般气度..."
宋缺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心道:“此女心思缜密,过江之物多如牛毛,她竟能一一掌握,可见对帮派掌控之严,对各方情报刺探之深。假以时日,必成巴陵江第一大帮。
"柳帮主,"宋缺突然开口,"三日后有宋阀批货要过江,就劳烦贵帮了.."
"卿卿定当尽心。"柳卿卿福身行礼,眼中故意闪过得色。心中却已转过千百个念头。宋阀这等庞然大物,对巴陵帮这等小派究竟是何态度?今日试探,总算摸到些门道。
她想起刚被她手刃的猛龙帮石鹰,今日之事全被宋缺看到,若传出去,她的一番苦心就要付诸东流,还不知要惹多少麻烦。
柳卿卿忙道:“卿卿还有一事相求,阀爷可否为卿卿保密?”说着盈盈美目望向宋缺。
宋缺略有兴味的看着柳卿卿道:“保密可以,可是柳帮主需要再为宋某解个疑惑?
柳卿卿不解的抬头问:“阀爷还有何疑惑?卿卿在阀爷面前自然坦诚相待”。
宋缺懒理柳卿卿的一语双关,说道:“我听那歌声凄美动听,但所用语言却非常陌生,听着似是方言,但又听不出所唱为何,不知帮主能否为宋某解惑?”
“这位宋阀主,以前只听说他容貌俊美,武功高强,年纪轻轻继承宋阀,这些年带领宋阀隐隐成为岭南第一世家。没想到为人如此细致,连我唱的歌都关注到了,真是要把我从里到外全扒干净。”
柳卿卿心中思索口中答道:“是卿卿老家方言,再加上几句卿卿自创的语调”,说着嘴中冒出几句不明音节的话。
“竟然是帮主自创的语言,帮主真是聪慧过人”,宋缺不禁再次感叹:“此女心思缜密,为了让人相信是鲛人杀人竟然自创语言。真是妙人!”
“时候不早了,宋某告辞,送货一事回头有管事与帮主联系”。宋缺起身,柳卿卿恭敬的把他送出帮门外,心中对今天的结果还算满意。
“宋缺承诺保密,那杀人事情就不会就暴露。今后一定要吸取教训,杀人前检查周围,防止这个情况再次出现。”
宋阀主登门这个消息,今天就会传遍巴陵江大小门派,那些觊觎巴陵帮的宵小也该收敛些,让她喘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