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亘古不变的雪山,漫天飞舞的洁白大雪,有雪花掉入她眼睛,但是却没有融化,她疑惑的看着,隔着一片雪花看着这个世界。
地底深处传来远古的呢喃,是古语?还是方言,听不懂,只觉得很威严亲近,胸口处的雪霜链接着身下几万米的山脉,她能感觉到,最深处孕育出的那颗,生机勃勃,砰砰作响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男人出现了,身材高大,四肢矫健,她一开始把他误认成小哥,可又发觉不对,这个人和张起灵完全不同。
小哥不是那种发型,小哥不会对她一次性说出那么多话,小哥的眼神不会如此温柔心疼,小哥也不会把她抱在怀里哭泣,小哥怎么会哭得那么惨烈呢?小哥是个沉默的人,流泪也是沉默的。可这个人不同,他哭得撕心裂肺,苍茫天地间就只剩下那个声音,悲怆动人。
那个男人擦了泪,用他烫人的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随后视线轮转,天地翻转,那个男人扛着她僵硬的身躯,在苍茫雪原里走走停停,走过座座雪峰山脉,跨过一道道沟壑,从太阳落下走到太阳升起,最后走进了一个狭窄洞穴里,走啊走,走了多久,顾写写不知道,只觉得他们离地面越来越远,那个砰砰响的东西离她越来越近,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最后他们来到茫茫无际的黑暗里,唯有中心处一颗金色的不规则的物体悬浮着,那个男人放下顾写写,向它走去。
“求你……”
“她不能……我要她……”
听不太清,很模糊的声音,她看见那个男人最后带着那颗东西走过来,金光闪闪几乎刺瞎她的眼,梦中最后的记忆,是一句话。
“答应我,好好的,我会来找你的。”
顾写写咬着指甲,看向张不厌,“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张不厌没有回答,他脸上的表情定格在那一瞬,慢慢的,成了漩涡……
顾写写一瞬间被吓醒,再次睁开眼,窗外就闪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大半的天空。
入目所及全是人,张不厌,小哥,张启山,还有,顾川!全部聚集在这个客厅里,或站或坐,而她倚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川拉着她的手,眉宇间掩盖不住的担心。
“你们,是真的吧?”她平复着呼吸,生怕这又是梦中梦,眼看着张不厌十分人性化的对她翻了个白眼,走过来敲了她脑袋,痛——
“啊啊啊,张不厌你要死啊,痛啊。”顾写写捂着脑袋,觉得张不厌要是再敲打一点力,她都要被开瓢了。
“清醒了?”张不厌问道,冷淡眉眼间有丝嘲讽,看得顾写写头大。
“呵呵,清醒不少,大哥,你再用点力我都要被开瓢了。”她指了指自己脑袋,一脸吃痛表情。
“那你脑瓜子还挺脆,一成力都没用上。”
“是是是,您最厉害啦,真不愧是张家组长,棒棒哒。”顾写写阴阳怪气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论啥啥不行,阴阳怪气第一名,张不厌顿时被她无语到侧身,表示不想和她说话了。
顾川用手测了测她额头温度,她这才反应过来,“诶?顾川,你咋回来的?”
“不久前,说来话长,我问了好多人才找到长沙来的。”顾川轻描淡写丢出几句话,可顾写写忽略不了他乱糟糟的头发,还有极其符合当地平民老百姓穿着的衣服,还有他硬的发慌的关节。
给她心痛死了,她哇的一声抱住了顾川,“我的川啊 苦了你了。”
“倒也不必。”顾川呵呵笑,有些尴尬。
顾写写缓了缓,右手不自觉附着自己的左心,那里还是如往常一般的稳健跳动着,是她活着的证明和往常没有半分差别,只是在这个梦之后,怎么想怎么奇怪。
顾川察觉到了她的举动,询问道:“你怎么了?”
窗外还是下着雨,雷声大作,她看了一眼,莫名的心慌,索性客厅中都不是外人,她想了想也就说了。
刚把梦说完后,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众人的表情,顾川离她最近,表情疑惑中还带着点震惊,顾写写只一眼就知道顾川知道点什么,待会私底下要好好盘问一番。
小哥一脸不解。
张不厌低着头,顾写写看不清他的表情。
唯有张启山,脸色凝重,低头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她垂眸。
沉默,良久的沉默。众人都是聪明人,单凭顾写写说出的只言片语就可得知,但是没有人说话。
“我感觉,在梦里,我好像死了。”最终还是她打破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