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点尴尬,直到离何剪西最近的那个水手,一刀划破了他的长衫,哗啦啦的银元掉下来,瞬间,那些水手的目光炙热起来。
水手看了眼三人,回头看了看同伙,使了一个眼色,后面的同伙拿着刀开始围上来,有七个人。张海盐心说这种小驳船七个人是很大的数量了,不能动手啊,自己不能再造成更大的恐慌了。而且如果全部杀掉的话,这一船人就出不了海了,到时候自己可能会改变很多人的人生。
“私杀华人的船客,不怕被瘟神缠上么?”张海盐笑着说道。
当年他们在海上诛杀杀华人的水手,很长一段时间让这条航线的华人的到了某种尊重,但谋杀变少了,他们的任务也少了,名声似乎也逐渐的淡了下去。
“那个瘟神消息没有那么灵通的,在这个角落,不会有人看见他被杀的。”为首的水手是一个头上戴着印度布条的人:“你恐怕也是一样,看到了,就多收几条人命吧。”
顾写写扣扣手指,这是把她也算进去了,围着几人的水手越来越靠拢,这些人在水上混的久了,还是有眼力价的,看这个年轻人浑身湿透,但是从容不迫,甚至有些心不在焉。反而都不敢向前。
本以为张海盐会小小教训一下这些水手,但他却突然双膝下跪,对他们说:“大爷饶命。”
顾写写当即扶额,表示不忍直视。
水手们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张海盐顺势从兜里掏出一卷钱来,双手奉上:“这个人是我的表弟,我们家就剩我们两个种了,如果都死了,我们家就绝种,这些大洋和这些钱都给大爷们,我们保证不说出去,求放过我们狗命。”
水手互相看了看,又指着顾写写道,“这个女的是你姐妹?”
张海盐毫不犹豫点头,“是,是我的妹子。”接着又说道:“这些不是大爷抢的,是我们孝敬大爷的。大爷们不用怕瘟神知道,现在瘟疫横行,大爷们也不想遭天谴吧。都是讨生活的。”
说着张海盐眼眶都红了,为首的水手皱起眉头,过去接过钱,翻了翻,钱还不少。就笑了:“小兄弟,你是个人才啊。不似那些要钱不要命的,知道见山头拜山头。”
张海盐谄媚的点头,为首的水手对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也不想多伤人命惹麻烦,后面的人把何剪西放了。何剪西被勒的疼死了,不停的咳嗽。水手拍了拍张海盐:“我的名字叫二耳龙,你刻意叫我龙哥,这条船我罩你,钱就交给兄弟们了。”
说着转身:“给他们三个弄个单间。咱们哪几个娘们让他们随便挑。”
大洋已经都被捡了起来,水手们急着退了出去,似乎要去分这一笔巨款。
张海盐松了口气,脸冷了下来,扶起何剪西,对他道:“可悲吧,这些人刚刚不知道自己捡回了条命,他们只要再强硬一点,生命就要结——”
何剪西一拳打在了张海盐的脸上:“大洋是我的,你这么把我的东西给他们?不可以屈服给这种人!”说着就要冲出去追刚才的人,张海盐一把把他揪住,轻轻把他的头往边上一拨,何剪西的头重重撞在木船舷板上,直接昏了过去。
“嘭”的一声,听起来就痛。顾写写眨巴着眼睛,立刻蹲下身用手摸了摸何剪西的后脑,没碎没肿没出血,顶多脑震荡。
“哥,你挺凶残的啊。”顾写写改口改得特别快,抬头盯着张海盐,看得他有点心虚。
张海盐摸了摸何剪西的脸:“谁让他脾气这么大。”
何剪西面相小,显得稚气未脱,像个少年一样,被张海盐单手拎了起来,扛到背上。
顾写写就跟在张海盐身后,走向了水手给他们安排的单间里。
说是单件就是在客舱隔开的一个小空间,有一点私密性,没有门,只有一个帘子,地上有几个门板就算是床了。
顾写写进了房间,把身上背着的何剪西的包裹摔下来,把他的铺盖铺到床板上,接着张海盐将何剪西放下。
顾写写坐在另外一个床板上,叹了口气,心说这都什么事啊。
等何剪西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他从床板上勉强起身,就看到张海盐赤裸上身,坐在一边的床板上,抽着烟看着他,张海盐的床板上什么都没有,光溜溜的。
那个女人也坐在另一边床板上,腮帮子一鼓一鼓,不知道在吃什么。
何剪西坐起来,头晕的很,缓了一会儿才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
“闭嘴。”张海盐冷冷的看着他。
“我又不认识你,我要去把钱要回来,啊。”他头疼的厉害,捂住刚才被撞的地方。
“你是这艘船的船客,你去和别人讨公道,然后呢,你下船么?你闹起来这艘船就容不下你了。”张海盐说道。
“我的钱是血汗钱,他们不可以那么简单的拿走别人的血汗钱。”
张海盐掏出了何剪西的裤腰带,从里面翻出了纸钞,翻了翻,纸钞上写满了东西:“这不是还有不少么,对于这船上的人来说,你已经属于穿鞋的了,能活命就别做死的打算。人命多珍贵啊。”
何剪西一下惊慌,忙摸自己的裤腰带:“还给我!”
张海盐把裤腰带和钱丢回去:“留在船上,藏好这些钱,这一张船票是上鬼门关的船票,但你刚才的那些大洋,至少能让你出鬼门关的几率大一些,值的。”
“我问你一个问题。这艘船是去哪儿的?”张海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