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拿来一个锦盒,有些忐忑地递给岳不惑,“这是我家郎君的回礼,还请岳公子收下。”
岳不惑打开锦盒,顿时和一个圆头圆脑的小泥龟对上了眼,他面上冷色似被化开,眉宇轻扬,笑意疏朗。
“多谢郎君,我喜爱非常。”
闻言,刘嬷嬷放下心来,纳采回礼多是哥儿、姐儿亲手做的香囊、手帕,自家哥儿偏要送个泥塑的乌龟,未免太过跳脱,遇到爱多想的怕是以为在骂人。
她劝了几句,哥儿全然不听,硬要送这个,好在岳公子口味独特,竟然还真喜欢,不愧是老天爷定的姻缘,处处般配。
长隆镖局的人走后,村里人也都散了,雪姐儿和月哥儿各自跟父亲归家,江家顿时清净下来。
前厅,刘嬷嬷摸过四个箱笼,表情复杂,总归是喜色居多。
今早还视死如归,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一切烦恼迎刃而解,实在是老天保佑。
她和李贵对视一眼,忽然,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到气短才停下。
刘嬷嬷擦去眼角的生理泪水,“我老觉得轻飘飘的不真实,你派人去宁安县好好打听,岳公子今年二十有四,家里殷实却还未娶亲,虽说是忙于镖局事务,但还是要弄清楚,看是否有外室通房,哥儿性子单纯,斗不过那些狐媚子。”
“放心,我亲自去县里一趟。”
两人又说起置办嫁妆的事,吃错药似的,时不时就要笑一场,实在是被喜事砸昏头了。
日头走到西边,码头的风染上凉意。
杜烈上船,见徒弟还冷着脸有些来气,“万事都依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还用说,头儿当然是舍不得江家郎君了。”李才嬉皮笑脸道。
“嗯。”
......
他坦荡承认,倒让几人十分稀奇,李才夸张地吸了口气,“头儿,你老房子着火了?”
最不识风花雪月的人,也懂什么叫相思了。
岳不惑皱眉,冷声问:“有多老?”
他只比瑞瑞大五岁不到,再说了男子比哥儿大很正常,有能力有担当才能照顾好夫郎,黄毛小子毛毛躁躁能顶什么事。
李才一个激灵,“我没有!我不是说你老的意思!”
他越说岳不惑脸色越难看,连忙向其他人求救,“你们帮我说说话啊,还是不是兄弟?”
除杜烈外,其他人默契转身看风景,李才大骂他们不够义气。
“欠我的二十两银子,三天之内还。”岳不惑下达判决。
李才痛心疾首,“不要啊,不是说好宽限两个月的吗?”
这可是他挨了一顿揍才换来的开恩,怎么说收回就收回了,看来不止成亲的男人抠,要成亲的也一样抠。
岳不惑不理他,看着远处的青阳山一言不发,今日虽如愿见到瑞瑞,却并非单独相处,比不上潭边时光的一星半点。
船夫招呼一声就要启程,那点不舍猝然暴发,岳不惑拉过缰绳,对杜烈道:“师父,我不走了。”
杜烈头疼,“你想去哪儿?”
“找瑞瑞。”
杜烈都不必问瑞瑞是谁,按着太阳穴道:“你觉得合适吗?”
刚交换庚帖,连聘礼都没下,还算不得正式定亲呢。
“我会把握分寸。”岳不惑眼神执拗。
听话了十几年的徒儿突然变逆徒,杜烈长叹口气,“......滚吧。”
“庚帖请师父送去广德寺找慧空法师合八字,我要上上大吉之兆。”
说完,岳不惑牵马下船,凌空腾起划出一道利落弧线,挥鞭策马而去。
“臭小子。”
杜烈看着徒弟奔向漫天霞色,心想这副不管不顾、命都不要的架势和年轻气盛的他还真有些像,坚毅的面容不觉柔和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