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你和夏油昨晚又干什么去了?”庵歌姬皱着眉头,一身巫女服坐在大巴的前排。
被她点名的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汽车最后的长列上,中间隔了整整两个座位,离得极远。对于东京咒术高专的两位最强问题少年来说,哪怕黏黏糊糊到睡一条被子都不会让高专众人惊讶,毕竟这两个家伙恨不得时时刻刻待在一块儿。因此,眼下这两人分明只是回到正常同期的社交距离,却让人觉得一定是发生什么重大事件影响了这两人的感情。
夜蛾正道有些担忧:“悟的感冒不是已经好了吗?你们两个闹矛盾了?”
“没有!”“不是!”
白发六眼与黑发操使异口同声,否认感情受影响的话脱口而出。重叠的声音让两位少年猛地扭头看向对方,又在对视的下一秒,跟受到什么刺激似的再度转过脸,两个圆滚滚的后脑相顾无言。
“……”
夜蛾正道看着这副场景,只觉得颇为无语。而坐在前排的庵歌姬只觉得额角狂跳,完全不能理解这两个人渣在前往京都的路上闹矛盾的心态。
倒是一头白发的冥冥与叼着香烟的家入硝子显得非常冷静。
家入硝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火机打火,眼神里都是一股子看透一切的淡漠:“他俩就算生病,也没人打得过这两个人渣吧?老师,歌姬,别关心则乱了,指不定车没到站就和好了。”
“硝子。”夜蛾正道不赞同地看着硝子。
家入硝子不为所动:“就算他俩内战,肯定也是现在把其他人干掉,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我们的话,五条和夏油现在都不会听。”
“把烟掐了,车上不准玩火。”
“……”
硝子有些无语地收了烟与火机。
而坐在后排的两个家伙,果然真如唯一的女同期所言,完全没有关心前排几人的动静。
黑发少年耳根微红,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先按下不表。难得规规矩矩双手放在膝盖上挺直腰背坐着的五条神子显然已经完全神飞天外了。
五条悟其实没有想到自己此刻会这样没精神。毕竟,虽然平常总是一副没心没肺任性妄为的样子,但好歹唯一的挚友是个正论优等生,五条悟自然也勉强接受了要适当维护东京咒术高专的面子这一规矩——他毕竟也是高专的学生,总不能也跌了自己面子。出于这种原因,五条悟原本的计划里,他应当嚣张地上车再和夏油杰一起表达一下对京都高专那些家伙的蔑视。
可是现实里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五条悟的设想很好,但他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夏油杰的一个举动整夜都睡不着——所以说,完全是夏油杰的错。
怎么不是杰的错呢?哪有人量体温要额头贴着额头?这不是完全不讲究矜持吗?就算杰是男孩子,这么做也实在太过分了。
五条悟的嘴唇都抿成一条线了,回想着昨晚寝室门前两人的举动,红色从耳垂开始攀上脸颊。
五条少爷人生里第一次感冒就陆陆续续病了快一周,直到快前往京都的时候才恢复正常。这一切,按照家入硝子、庵歌姬等围观群众的评价,全是靠着善良可怜又人渣的夏油同学催着赶着罚着某位六眼乖乖听从医嘱,这才避免了病上加病的悲惨结局。
“但是吃药的是我吧?这么苦的东西我都吃掉了,杰不应该夸我吗?”白毛名种猫大声抗议。
夏油杰只觉得好笑。那些药物分明半点味道没有,都是西药胶囊裹着的,一口便吞了下去。何况五条悟怕苦又嗜甜,吃了药得喝加了十匙蜂蜜的甜滋滋糖水,哪里还能尝到苦味呢?
夏油杰于是双手插兜,表情似笑非笑地说:“夸悟?夸悟什么?晚上吃了五个流心布丁吗?”
“夸我帅气听话,有好好吃东西养身体哦。”五条悟不为所动,“不吃东西就没有力气养身体,杰就看不到现在这个健康的我啦——”
中气十足的朗声宣告让人半点听不出来开口说话的这家伙哪里需要养身体了。况且——夏油杰几乎又要被气笑了——养身体的人才是不可以天天疯狂吃甜点吧?
“悟,天天胡说八道,是要吞千根针的。”夏油杰笑眯眯,“就算悟不相信也没关系,因为不听话的悟会被我停掉零食供应,悟的零食柜钥匙已经被我拿走咯。”
!!!
五条悟瞪大了眼睛,猫儿瞳里满满的不可置信与被背叛的委屈。大猫抓狂似的少年把自己一头白毛短发挠得乱七八糟,嘴角下撇,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杰,已经被正论彻底掌控了吗?杰,可怜的杰,杰果然已经是只会批评管教男同学的坏坏优等生了吧。”
“喂……”夏油杰颇为无奈地开口 “优等生就算了,坏坏优等生又是什么啊?悟是看少女漫的小姑娘吗?”
“坏坏优等生就是杰!杰,仗着我相信杰,杰就一直欺负我,太过分了,杰!”五条悟振振有词。
夏油杰沉默了。他试图找到五条悟话语中蕴含的逻辑,却实在无法找出。因此,他半阖着眼睛,狭长的眉眼里透着危险的意味:“对,没错,我就是,所以坏的优等生把问题儿童的零食吃掉非常合理。”
……
失策了。
白毛蓝眼的五条悟一时语塞,忙不迭地后悔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开始认真思考装作感冒复发能否争取到“优等生监护人”的宽大处理。他显然没有考虑过倘若事后暴露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于是,从小到大没怎么生过病,更没有过假装生病状态的五条家少主眨巴眨巴眼,嘴角下垂,双眉含冤,软塌塌地靠在男同学肩上——感谢六眼与咒灵操使的优越外貌使得整体画面能够与两个大猩猩头靠头的影像区分开。即便如此,两个平均身高接近一米八五的家伙紧紧贴在一起的样子仍旧十分奇怪。
夏油杰有些无语,但又没有那么难以接受。没办法,悟就是这样的性格。他这样告诉自己。
“悟,别把我当做你摘个墨镜眨眨眼就答应请求的女孩子啊。”夏油杰似笑非笑地说着,右手轻轻推了推五条悟的脑袋。
不轻不重的力道对于本就是准一级咒术师的五条家六眼可以说是隔靴挠痒,毫无影响。偏偏这人顺势向后一倒,双臂一展瘫在夏油杰的床上,故作虚弱地腻着嗓子叫喊。
“啊呀——杰,好过分,脑袋被打坏掉了,不行,没有甜品就起不来了——杰——”
“喂喂喂,你听起来就完全没有事的样子吧!”中气十足的声音听得夏油杰颇为无语。
“不管不管,杰不能把我的零食收走,杰超过分!欺负病人,哇,超级人渣诶,和歌姬说的一样。”五条悟不为所动,猫一样伸长胳膊在床上来回转圈打滚。
“……”
夏油杰忍无可忍,一把按住不安好心的白色大猫,膝盖抵着床垫直接坐在人腰上强行暂停对方的动作:“歌姬前辈说的明明是悟吧!仗着自己的脸光明正大要便利的家伙,因为生病任性得什么话都要别人答应的家伙,才是真真正正的人渣吧?”
“诶——”大大的猫眼眨巴眨巴,透着孩子似的无辜的蓝色,“杰,你在吃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