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否认自己的内心。
他不知道五条悟的想法,可是……
他……确实很期待五条悟能够在他身边。
然而,被旁白与弹幕点出隐秘的心思依旧让夏油杰感到了些许无所适从的尴尬与因羞耻而升腾的燥热。
他的目光转向书桌,那里有插着水笔的笔筒与和草纸。
……
竹响敲击在温泉上,发出清亮的水声。五条悟一身宽松的和服半躺在灯芯草垫上,面无表情地望向空荡荡的不远处。
那里原先有好几处板桥,连着各处院子,然而现下却被五条悟一句话就叫人拆了去。“老子看着不顺眼,反正要来也没用,拆了。”五条悟挥挥手便不耐烦地走了,毫不意外地在午间望见那里已是空无一片的场景。
可这场景并不能使五条悟感到心情舒畅。他依旧十分烦躁,哪怕按照从前的样子在家中四处挑刺,连隔着房间的幔帐都扯下来撕揉成团也不能舒缓他的内心。高专的一年过去,又回到这个无趣又讨厌的老地方,五条悟发现自己对此越发难以忍受了。
腐朽的老旧臭味浓郁得都快成乌云了。五条悟没好气地嘟囔着,感到自己身上都被浸染上了这令人讨厌的气味。
这时,侍从迈着小碎步走来,推开格子门后却不敢绕过围屏,只是轻声开口道:“少爷,您有一封信送到了宅院那边。”
五条悟挑了挑眉,他倒不是对侍从的态度有所惊讶,只是想不通会有哪个家伙给自己递信递到了宅院那边。他慢悠悠地开口:“谁啊?老子可不想理乱七八糟的家伙。”
“据说是您在东京高专的同期送来的,署名是夏油杰。”
……
噔噔噔。
短暂的停顿后,五条悟拉开围屏,走到了侍从的身前,脸上带着欣喜的光泽:“杰的信?在哪?快给老子拿来。”
侍从有些惊讶,而后俯身趴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向五条悟的脸:“正在管事那里,我这就去给少爷您送来。”
“那你还不快去?”五条悟歪着脑袋居高临下地说着。他望着快步离开院子的侍从,不禁撇了撇嘴:“哼,杰的信也不直接拿来,递来递去的,麻烦得要命,果然是烂橘子才会喜欢的家伙。”
五条悟说是这么说,却还是按耐不住兴奋地在屋子里赤着脚踱步。在他走到第五个来回时,侍从终于带着信赶了回来。
“慢死了,没事拦着信做什么。”五条悟一把夺过侍从手里的信抱怨道,全然忘了他不久前才说过寄信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家伙。
然而,此刻五条悟并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零零碎碎的事。他只是将信件展开,静静地看着。
和草纸上散发着淡淡的金木犀的气味,像是被喷洒过花果调的香水,甜蜜又勾人。墨色的字体工整优美,是一如既往的“优等生”风格。
悟:
见字安。
我思来想去,觉得打耳钉是个不错的想法。不过一个人去,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知道悟有没有兴趣陪我一起呢?
你的挚友,
夏油杰。
五条悟修长的手指抚过信纸上“挚友”两字,嘴角上扬得厉害,愉悦而轻快地说:“没办法呢,杰真是黏人——”
虽然这话听起来像抱怨,可五条悟的语气却能让所有听见他说话的人都明白,他正发自内心地感到心情愉快。
五条悟又看了一会儿,才小心地收好信纸,终于低头施舍给侍从一个眼神:“我要出去一趟,给我准备车。”
侍从有些惊讶:“现在吗,少爷?”
五条悟不置可否地迈过他的身侧。
……
夜深人静,冬日的田野里一片清冷,白白的月光照在地上泛着冷意。夏油杰的屋子里闪过几道晃动的亮光。他犹疑地自床上直起身,却听见一道清脆的敲击玻璃的声音。
夏油杰转头望去。
窗户蒙蒙的雾气的雾气外露出一双苍蓝色的眼睛,月光下少年的头发泛着天使般的光晕。
Su-gu-ru。
五条悟眨眨眼,笑盈盈地用口型说着。他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漂亮的眼睛眯成了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