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我是怎么忘掉你的?”仵雨溪的手紧紧攥着沈青胸襟前的布料生紧,扫了一眼便别过了头,整张脸蒙在沈大将军的怀里,泪眼婆娑着,声音也瓮声瓮气。
沈青沉默了一小会儿,吻掉仵雨溪睫毛坠着的泪珠:“宝贝,你知道选择性遗忘吗?”
“你三岁那年生了场大病,我把老陈从宫外捉了进来给你看病,你病好了,只是关于过去的都给忘了。老陈说或许你在病里反复忆起什么不堪的,不愿意再去想的回忆,所以才选择用了一段虚假的记忆欺骗自己。”
“可我忘了你。”仵雨溪打断他的话,“而且我没觉得和你在一起,是什么痛苦的回忆。”
这话换来的却是沈青更长时间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沈青才缓缓道:“可是我见你的时候,你已经出生半个月了。”我不知道你的前半个月是怎么过的。
没有宫人,没有食物,就那么小小一只啾挂在桃花枝上,蓬松的毛毛底下是孱弱瘦小的身体。
沈青甚至也不愿意去回想,他第一次拿温水给仵雨溪洗澡后,当毛毛被打湿之后露出的真实身体状况有多糟糕。
而他给予小溪的照顾也并不够,他每天只能在皇宫这班御林军的掩护下来富宁殿,通常只能呆一个时辰。
所以小溪给自己臆想了一个不受宠但衣食无忧的形象时,他怎么忍心去说,而且他又正好不知从哪里染上了水痘。
无法再去见小溪,只能让父亲一再上书,让先皇还记得这位皇后的遗腹子,弥补仵雨溪记忆中的漏洞,自己暗中照顾着。
这是当初只是一个孩童的沈二公子能做出来的所有事,为了一位他一见钟情的落魄小皇子。
……
沈青披着满身月色和凉意回到东暖阁时,手上紧搂着一位已经熟睡过去的小皇帝,脸上还有一丝未干的泪痕,衬在极为不安的脸庞上,显得很是脆弱。
“丁原,备好热水。”沈青头也不回吩咐道,进了暖阁就直奔向床铺,把仵雨溪放下,又细心给他解下斗篷,脱去鞋袜。
他起身,把死死抓住他衣襟不放手的仵雨溪整个人都塞进了被窝里,理了下被抓的稀巴烂的衣服,看向熟睡的仵雨溪。
仵雨溪的睡姿一向乖巧,从不会乱滚来滚去,又是偏寒的体质,成日里手脚冰凉,近些年和他一起睡觉多了才学会往热源处钻,一刻都不放开。
这几日晚上他总是回镇国公府睡觉,对养成习惯的仵雨溪来说肯定不好受。
沈青的目光投向仵雨溪眼底淡淡的青黑色,不由得划过一丝心疼。他的小皇帝何时这么劳累过?
刚给仵雨溪脱好了外衣,沈青捂着他的手,丁原就带着宫女端上了一盆热水。
“你们先下去吧,丁原留下,本宫有话要问你。”既然让小溪误会了他不喜欢皇后娘娘这个称呼,那就说明他表达热爱的方式不对。
沈青决定从改变自称开始。
丁原被沈大将军这别开生面的自称给吓得眼皮一跳,当机就跪了下来:“陛下早晨问的您在秀女选秀时做了什么,还问了霍柔的事,老奴直接都交代了。”
他一股脑地把话都给说完了,又瞅了一眼“善妒”的皇后娘娘,“陛下当时的表情不是很好。”
“……”这种事他本来想的是等以后小溪和他都老的走不动了,没有人再给小皇帝塞人后,他再告诉仵雨溪的。
这直接就捅了出来,他该怎么面对仵雨溪啊!
沈青揉了把脸,暂且把羞耻给抛在脑后:“我……本宫是想问问小溪早晨和兄长说了什么,你先在那边候着,我给小溪擦完身体就来。”
他瞄了下那边的桌案,又专注地低下了头,用手试了下水温。
夜里外面冷,小溪从东暖阁跑去富宁殿,一路上被吹的脸颊和手脚都是凉凉的,回来之后如果没好好用热水擦擦身体,又得生病感冒了。
沈青心里嘀咕,虽然有些没脸见小溪,但自家媳妇的身体才是最重要。
而且现在仵雨溪越发独立,都不太爱让他来擦身体了。
沈青心里有点美得冒泡泡,赶快把丁原赶跑,就把仵雨溪给扒得光溜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