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世家子弟躲在高墙后,其余门生中有人已经吓得面色发青,有人拿出家族信物求保佑。
庄锦弦偶尔面露难色,一瞬后又恢复镇静,警惕地盯着四周。
一玄色男子把玄色女子护在身下,不时低声安慰几句。
另一身着蓝白相间衣服的男子从起风开始就处变不惊,躲在墙后不时观察屋外天气和屋内环境。左灵认出他就是让众人牵好骆驼的人,不禁不留意起来——约莫弱冠年纪,身姿挺拔,素衣加身倒有些仙气凌然。观其神态一派正气,脸上最显眼是双又大又亮的眼睛。
“看什么这么出神?”
左灵还未来得及细观其面就被打断了,回过头看向得罗子。
得罗子观察完外面的情况就看到左灵盯着一群世家子弟打量,他朝那方瞟了眼,又愤然道,“那些小祖宗吖,都是得捧着的,有苦我们受着,有甜他们得。哎,你说我家要不是那番了,我现在也是一枚神气得不行的世家小少爷,然后拜师学艺得道成仙,多好。还有你,要不是东郭老头不知疯到哪去了,你在柳家估计也是个有头有脸的门生,怎至于沦落到来做抓药炼药杂役!”
“一枚?”
“哎哎哎,你知道我书读得少,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关注点怎那怪异,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听到个’一枚’。话说回来,这大荒漠的哪来这么个房子,这该不会就是那个鬼城吧?”
左灵转过身子,靠在破墙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道:“不是。你知道我们这次去的鬼城是什么地方吗?”
“怎么怎么,你知道,哎呦,小灵子你肚子里是不是装了个藏书阁,连这都知道!快说来听听!”,得罗子看左灵一脸毫不担忧的样子就知道这风沙挨得过去,他们死不了了。也靠在墙上一脸兴奋的样子等左灵讲故事。
“我们此去的是一个叫邬牧的地方。”
“邬牧?没听说过……”
左灵想了想,斜嘴一笑,道:“邬牧是一个国家,四十多年前被大暔灭国了。当年大暔一心想让邬牧臣服,彼此展开拉锯战三十多年,邬牧虽是边陲小国,但是前有三百瀚海,后方男女皆兵。其兵器锻造技术堪称一绝,五十步开外,强弩不能射穿。还有国内独产的焦木,士兵作战时带在身上具有明心静气,安神醒脑作用。”
“那怎么被我们大暔灭了?”
“连年战争对彼此消耗都很大,因战邬牧与邻国的货物往来受限,尤其大暔是其主要的商贾对象,邬牧内产不足,外供不济,后来大新天子登基,任人唯贤,一鼓作气就把它灭了。前不久边境传来消息称有邪物作祟,扰的边陲人民不安生,看样子应该是邬牧的孤魂野鬼。”
“所以这群小祖宗们就想趁着除鬼的机会当个英雄,树立威名,好长大了作威作福。我们就是他们的踏脚石,吡!”得罗子发泄完,转问道:“那,那这和这屋子有啥关系?”
左灵看风沙已经变弱,众人开始修养调息暂不打算行动,换了个姿势道:“两国交往,商旅途中总得有个落脚的地不是,这驿站估计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后来邬牧灭亡也就没用了。”
说完又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从出发开始,越接近邬牧左灵的越觉得不对劲,偶尔有一瞬间的头痛。特别是最近还有些片段在脑海中闪过,画面模糊不清,隐约有很多人,有时又是一团黑影。左灵想了想自己无甚通灵本事,就算有,鬼怪要告知他什么,自己一介文弱小厮也帮不上忙,索性就不理会了。或许还是自己想多了,这几天风吹久了脑袋不清明出现幻觉罢。
“就这样睡了?继续啊,我还没听够呢。”
“现在不睡晚上有你受的。”
左灵说的没错,道非常决定暂时在此处过一晚,明早继续上路,所以入夜后左灵和得罗子就被拉起来守夜了。得罗子对此愤慨了许久,口里喋喋不休。
“吡!我们是大夫,大夫,怎么让我们守夜。各家那么多高手门生在,还要我两这手提不起鸡的人来守夜,一群黑心肝!吸血鬼!”
左灵拔了拔火堆,半晌不做声。
得罗子等了半天没人回话,老神在在地盯着左灵。果然,不多时,左灵眼睛就半睁半阖,头似小鸡啄米那样一点一点。得罗子暗中窃喜,心想,“不愧是有药阁睡神之称的人。平日里看你神气,一派潇洒老神仙样子,入夜就成了瞌睡虫……”
左灵这人有个毛病,说是毛病其实也无大碍,就是爱睡觉。说睡就睡,不认床不惧生,随时随地能倒头就睡。他自己美其名曰与诸神梦中相会,但谁晓得脑袋里装的什么。好在睡品一流,能不换姿势一觉到天明。得罗子有时觉得这是病,得治。但醒后的左灵脑袋瓜子比他好使得多,也就没脸再说啥。
得罗子觉得此夜必能安然度过就没打算叫醒左灵,突然,左灵一个激灵,似乎被什么吓醒了。
得罗子见他恍惚一下,眼神一沉,像在思考,马上靠了过去,“出什么事了?小灵子别吓我,这荒郊大沙漠的,莫……莫不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