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灵不确定老者是否知道了他与闻人穆的事,或者对自己的事知道多少,生性避嫌的他突觉为逞一时嘴快说太多了,看了老者两眼后没再作声。反观柳白苓,从上船开始就一言不发,左灵看她比来时心思更加沉重,更加觉得证实了心中猜测。
回到祁岭庄后,三人休息整顿了一晚,第二天一清早,柳白苓催着两人上路,得罗子一路叫叫嚷嚷,柳白苓快马加鞭走在前头,疾行过街道时,走在最后的左灵见一四十左右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朝左灵等人的方向走来。男人背着药箱,小女孩趴在男人肩上,左灵骑马与男人擦身而过。
一瞬间,左灵心中莫名一震,一股奇异的感觉翻涌上来,驱使着他回首望去,趴在男人肩头的小女孩,头发微卷,皮肤白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女孩从睡梦中醒来,抬头……
刹那间,仿佛时间凝住,两双琥珀色的眼在电光火石间对上,左灵脑海中又浮现出树影和人影。只是这次树上不再只有光秃秃的枝干,而是零星挂着些残枝败叶,上头隐约还有一黑影。
此刻树上吊的不再是白骨,而是一具有血有肉的人,那人身着大暔兵服,口里喃喃喊着“水,水,……”,等画面渐渐清晰,左灵看清了树上的黑影——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
那人半蹲在树上,看着远方的焦木沙城,背影显得有些寂寥。
黑衣人起身,左灵等着他回头,想知道是谁。左灵有预感,如果能看清他的脸,或许能解开很多疑惑。
这种强烈的感觉驱使着左灵拼命想看清黑衣人的面目。心急如焚的左灵等待着一个转身,只有一个转身就够了。
突然,那人侧了侧身,准备把头回转。
左灵沉下心,等那一个回首。
就在刚回头之际,画面突然断了。左灵被拉回了现实。
只差一点点,差一点就能知道是谁,差一点就能知道闪回的怪异画面是为何,差一点就能解开困扰自己数月的沙漠之行疑团。
但,就是差那么一点。
左灵只能在马背上,看着男人和小女孩渐渐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马不停蹄赶了三天三夜,得罗子一路连拉带吐,三人终于在第四日清早赶回了东阳药阁。一回药阁顾不上其他,得罗子一头栽进房里睡了个昏天黑地。左灵见柳白苓回去后立马面见了柳台乌,也不见柳常在知会自己,想来之后也无自己之事,就安心等唱戏的人上台,回了屋子和得罗子一道呼呼大睡过去。
得罗子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左灵作为药阁的睡神,当然是不到该醒的点不会醒的那种。
至于什么是该醒的点
…………
“哎,你听说了吗?之前庄家领头去焦木沙城除邪被袭击的事,这幕后主使被查出来了。”
“什么什么?被袭击?有这事?”
“大兄弟,你还真是消息闭塞。话说那次除邪行动中,这仙门各家小辈本是志在必得,想来这事也是易如反掌。谁不曾想,半路杀出一帮黑衣人,杀得那些小辈是措手不及,最后折了好些门生客卿,就连那个道非常都赔进去了。”
“后来这鬼邪是除没除?”
“除邪这事算是了了,但这人也赔了。不过呀,你说这事也怪,这道非常乃是庄家的人,但知幕后……”
“幕后怎样?”
“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压低声道:“这幕后啊,听说就是庄家人!”
在场众人一惊!小酒馆里不知不觉围了许多人,大家对此事讳莫如深,但又忍不住打探。
八卦这种人之本性,一旦打开一个口,就源源不绝有东西倾泻而出。
“要说真是这样,那道非常估计也是炸死,做的一出好戏给众家看,不然你们说说,死得为啥不是庄锦弦那浑小子?而且这事要是真的,那玄清肯定饶不了庄家,玄清掌令一死一伤。哎呀,这修真界是要变天了啊。”
“这消息不知可不可靠,你别瞎说,当心被庄家人听去了,吃不了兜着走!”
“哼,大家都这么传的,他庄家了不起啊,不就是个和事佬,什么看家本事都没有,被玄清灭了就两三日的事,怕个什么?!”
“所以这庄家没本事没能力的,怎杀得了仙门上人?”
“听说啊,是买的杀手组织,本来以为密不透风的,但愣是叫玄清查出来了。”
“是玄清的闻人穆那小子?出息啊,谣传他是修真界看好的苗子。”
“可不是,闻人三念的亲自收的关门弟子呢。听说还有柳家的人一起帮忙查探的……”
“柳家的人?凑什么热闹,这仙门之事,与他一个卖药的何干?难不成是知道庄家这课大树要倒了,赶快抱上玄清的大腿?”
“可不就这么回事嘛,听说这次查探还是柳家大小姐和闻人穆一起去的,这,这不明摆着嘛。”
“哎,这修真界的怕真是要翻天覆地一回了。”
……
七日不到,庄家买凶杀人祸害修真界的传言就遍及大江南北大街小巷,从一开始人们只敢私下议论到茶楼酒店里公然讨论,这消息,想不被人不知道也难了。
左灵在消息开始传开的第三日醒来,想着唱戏的人已经登台了,就是不知要唱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