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吧,其实你我之间,是我更需要你的帮助。”喜尔松开他的衣袖,向后退开一步,神情与语气和刚才大不相同,就像换了一个人般。
“你就不想试一试,万一我真的能与你肝胆相照呢?”她说着说着,展露出笑容,既然要做她就要做到最好,让他除了她再无更好的人选。
她这一生从出生到如今,因为天灾人祸、一直在失去,一场瘟疫夺走了疼爱她的父母,一场人祸让她不得不背井离乡,一次意外让她不得不遭他胁迫,一次恍惚差点让她背负上人命。
可即便被命运推着向前走,她也不愿意屈服于它。
幽静的雨帘中,突然冲来一道“轰隆隆”的巨响,没准备的两人皆被惊了一跳,郎殊闭上双眼舒缓心神,喜尔捂住双耳蹲在地上。
巨响过后,村民们纷纷从家中涌出,朝巨响的发声地跑去,霎时之间嘈杂四起。
郎殊感受到变故,侧耳仔细听。
在这间隙中,喜尔已跑到雨下,将适才被他们丢出的雨伞捡了回来,拉起他的手跑向雨中:“想去看看吗?走,我带你去。”
两人跟着村民们的步伐,来到一个巨大的土坑前,男子们都挽起裤脚进入土坑,或借助工具或徒手朝着土坑向下挖。
喜尔一边高高地举着雨伞,一边探耳向身旁一位面容和善的大婶打听:“这是在做什么?”
大婶语气温和,笑容却透露着一丝诡异:“不知道就别问了,这是为了你好。”
喜尔轻轻蹙眉,感到了一丝的不安,她退回伞下,紧盯着正在被众人刨挖的土坑。
身旁传来一股燥热的气流,喜尔侧目看向郎殊,发现他周身正被一股赤红之气围绕,就像一团火焰正在燃烧他的肉身般。
她慌忙撤掉头顶的雨伞,将他拉出聚拢的人群。
与此同时前方传来欢呼,一道道诡异的笑声盘旋在上空,喜尔看向恍若魔怔的众人,挪动着沉重的双腿,朝土坑中探看。
正好看见村民们用绳索,捆绑着一座表面光滑的石像向上拉,看清石像模样的那一瞬,喜尔惊诧地捂住嘴巴。
石像脱离土坑,表面的泥土被雨水冲刷干净,露出的相貌竟与郎殊一模一样。
人群接二连三地从她身旁跑过,整齐划一地排列在石像面前,双拳紧握、面首轻昂看向石像的眼睛,嘴里念着一连串古怪的咒语。
过了没多久,原本僵硬的石眼变得活泛起来,雨水滴入其中化成红色的血泪,自上方滴落下来。
村民们纷纷捧起双手去接,人声杂乱,毫无秩序。
喜尔将一切看在眼里,茫然万分不知做何时,手腕忽然被人紧紧地攥住,郎殊来到她的身旁,手里握着村民用来锄草的刀。
就着阴凉的雨水,他将刀放进她的手中,血眸中有一道火焰,正在燃烧他的灵魂:“你想杀我吗?”
“什么?”她难以置信地问。
郎殊不答,却一步步向她逼近:“没关系,我可以允许你杀我。”
“承认吧,从我们遇见的第一天你就想杀我了。”
“胡说,我没有!”喜尔试图甩掉手里的刀,不料郎殊先一步动作,他将刀柄死死地按在她的掌心。
“真的没有吗?”他质问她,握住她的手将刀尖对准胸膛。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是一样的人,我想做的事你一定也想,不是吗?”他一边笑,一边朝前使力,眼角的阴影越来越重,最后一抹情绪淹没在暗色之中。
“郎殊你怎么了,快醒过来!”喜尔用力挣回,将手中的刀丢向身后。
“不管你是谁,你都别想蛊惑我,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两次。”
郎殊嗤笑一声:“…你还真是不一样。”
“不过你信不信?总有一天,你会变得和我一样的。”他一步步逼近。
喜尔一步步后退,却还是昂起下颌,自信满满地说道:“信啊,不过不是你把变得和你一样,而是我把你变得和我一样。”
“如此信心满满,若是失败了?”
“若是失败了,我把命赔给你。”喜尔站定,掷地有声。
“好啊。”就在这时他温和一笑,凑近她的耳旁轻声地道。
“……”喜尔真的快哭了,她不怕艰难险阻,这样的郎殊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