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想继续跟他睡一张床,那也就不要挤一个卫生间了。
漱干净嘴里的泡沫,他拧开水龙头,用掌心随意接了一点水,用来清理嘴巴上残留的泡沫。
来回两三遍,掌心划过唇瓣时,不免想起那晚的场景。
想到这,他手上的力度加重,几乎要把嘴唇给摩擦掉。
“哟,星仔,这么早。”从外边回来的张凤珍,手里拿着一把菠菜,看到孙子时有些意外。
他几时起这么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文星被奶奶的声音吓了一跳,心脏漏了一拍之后就砰砰砰地响。
“奶,您走路没有声音的。”
张妙珍看了眼脚上干净的花布鞋,打趣道:“有声音的,这都能把你吓到,是起太早了没睡醒,还是做了亏心事。”
她爱干净,干农活穿的鞋子放在院子外面了,进屋里就换上干净的鞋。
李文星有些慌张,张开就扯道:“奶,您忘了,今天是清明,您刚才那样突然出现能不吓人吗。”
他不怕黑,也是个唯物主义者,但在清明或者七月十四中元节的时候,还是会忌讳鬼神之类的。
此时用来做借口正好合适。
张妙珍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进厨房给一家老小做早餐。
李文星洗漱之后也无所事事,挽起袖子进厨房帮奶奶。
除了早餐,还要准备祭祀用的东西,一只鸡和一条五花肉。
鸡杀好后不用切,保持整鸡的形状,跟五花肉一起用水煮熟。
李文星招呼何青衍在柴房烧热水,自己则往后院去。
张妙珍收拾香纸烛火的时候,本想让李文星来帮忙,看到他在抓鸡杀鸡,便到柴房喊了何青衍。
何青衍听着张妙珍嘱咐一一照做,拿什么样的香纸,拿多少对香烛,还有小卷的鞭炮。
末了,张妙珍检查一番,又像抽查作业一样问何青衍,何青衍也一一作答,全都答对,她才满意点点头。
忍不住喃喃,“从前没教过星仔做这些,,这次想教他,发现他要学的东西太多。青衍,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跟星仔做朋友,我教你这些,是怕他将来有个万一,还有个人能提醒他。”
何青衍正弯腰收拾东西,听到这番话,顿了顿,抬头时,嘴角微微笑着,“奶奶,您跟爷爷长命百岁,将来还能陪李文星很久很久。”
“哎,我跟老头能把星仔拉扯这么大,已经满足了,再多要求,就太贪心,老天爷还不乐意呢。”张妙珍说,“我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们都走了,只剩星仔一个人孩子,他一个人,遇到什么事连商量的人都没有。”
“不会的。”他拍了拍张妙珍的肩膀,脸色变得严肃。
张妙珍想起了什么,那哀伤的眼睛看向何青衍时,浮现怜爱。
“你是个好孩子,星仔也是好孩子,他脾气大,不过来的快去的也快。奶奶知道,不应该让你事事让着他,奶不是帮亲不帮理的人。只是想告诉你,星仔心思单纯,心底里是善良的,你们要是有什么矛盾误会,好好做坐下来说一说总能化解。”
虽没有看到他们红着脖子大吵大闹的样子,但两个年轻人吵吵闹闹很正常,只要不是:很严重,他们是不会插手年轻人的事情。
何青衍乖巧地点点头,“李文星真好,有您们这样的爷爷奶奶。”
张妙珍被夸得乐呵,“你要是愿意,把我们当亲爷爷奶奶都可以,我们也乐意多你一个这么优秀的孙子。”
清明节至,在外地的人赶回来祭祖,寂静的小村庄变得热闹。
全家老少齐上阵,走在路上能遇到熟人的一大家子。
鞭炮声从远远近近的山间传来,给鸡鸣狗吠的日常增添一道声响。
他们准备好东西要出门,何青衍却转身要上楼梯,被李高义叫住。
“青衍,这会儿没有眼力见了,快来帮忙拿东西。”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你们年轻人不是欺负老人家吗。”
何青衍回头,愣了一下。
在何家的时候,清明也要去祭拜,他是何家养孙,自然是要去的。
但这里是李家,他怕自己贸然去会冒犯到,便默认留在家中。
“何青衍,快过来,我爷罢工了,想要累死我啊。”李文星插腰理直气壮。
接着,他的背上落下了张妙珍的一巴掌。
“臭小子,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快呸掉。”
李文星哎哟一声,挠挠头,对着空气呸呸两声。
何青衍露出笑容,走向爷孙仨人,主动接过李文星肩上的扁担,笨拙地背起来。
“何青衍,你又不懂,让我来。”李文星看他的模样,非常嫌弃。
何青衍个子高,扁担就跟黏在他肩头一样,李文星扒拉不下来,得到的是何青衍傲娇的小表情。
“我不会,那你教教我呗。”
怎么会有人如此厚脸皮,不仅逞能还大言不惭求他教。
不过,李文星不得不承认,他很吃这一套,强忍笑意指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