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结束,我去找你。]
叶景熙看着他咧着嘴角傻乐,又抿了一口咖啡,不愧是新品,回味还挺醇香甘甜:“笑什么呢?”
“我这边还忙着呢,有什么事电话联系,你赶紧走吧。”周江云站起来,把他的咖啡放下,又拉起他往门口走,“我就不送你了。”
“嗨,没见过这么过河拆桥的哈,这还没过河呢!”叶景熙抗议。
“回头请你吃饭,叫着落羽,我们三个好好聚聚。”
是啊,马上就是晚宴,他还要去看看落羽准备好没呢。想到这,叶景熙顺着他的力道往外走,临了又奉上人道主义关怀:“你注意身体,别总熬夜。”
天色渐暗,寒风如利刃般划过街巷,裹挟着凌冽的气息,将枯叶卷上灰蒙蒙的天际。铅云低垂,似厚重的棉絮压在城市上空,把光线吞噬得所剩无几,天地间一片昏暗混沌。
裸露的树枝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呻吟,电线也被吹得嗡嗡作响。空气里满是刺骨的寒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细小的冰碴,鼻腔、喉咙被冻得生疼。路面结着薄薄的霜,行人裹紧大衣,行色匆匆,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凝结成雾,模糊了眼前的世界。
周江云下车时,黑沉沉的天空飘落第一片雪花。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一头扎进风雪里。推门时正好与外出的苏飒飒撞个满怀。
他感到胸膛一个重物袭来,惯性让他往后仰的同时,伸手抱住来物,温暖的,有分量的。
苏飒飒在他怀里仰起头,睫毛忽闪忽闪,墨色的瞳孔映着对方轮廓,氤氲的雾气在两人之间流转,将她双颊染成柔和的绯色,她这样笑着,抽出身,手指不自觉的挠挠头,说道:“你回来的真巧,我看见外面下雪了,正说去接你呢。”
周江云注意到她手上拿了一把黑色的雨伞。
离开暖气的庇佑,她鼻尖被冻得泛红,却为这张清冷的面容添了几分娇憨。
她说她看见外面下雪了,可外面的雪还未落到他身上。
他唇角不自觉漾开的弧度像初春初融的溪流,带着几分不自知的依赖与缱绻,他伸手打开她身后的门,一股暖流涌出,“这么会体贴领导的下属可不多见了,得好好供起来。”他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苏飒飒欣然受着。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已经从熟悉变为更熟悉,用糙一点的话来说,对方一撅屁股,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晚会那边都敲定了吗?”亲力亲为了许多事情之后,苏飒飒越来越有领导风范,做事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她终于成为自己当时想象的那种都市丽人,职业女强人的风采。连苏母都说,她跟从前越来越不一样。
“场地今晚就布置好了,剩下一些细节,小可在那里盯着,酒水与自助的餐饮我也看过了。”周江云把苏飒飒送给他的羊绒围巾摘下来,小心地叠放好,“刚刚也跟景熙碰过面,人员基本上确定了,我手机上有他找人设计的请柬,一会儿我让人制作好,送过去。对了,伴手礼你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都在仓库。”
伴手礼可让苏飒飒费了一番功夫的,她还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自然不知道应该准备什么规格,就在她绞尽脑汁的时候,苏母过来送牛奶,她一想,这不是现成的顾问吗?
苏母本来以为自己的女儿是跟厉陌寒分开之后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没想到这股热情不仅持续了这么长时间热情仍未减退,还真给他们把这件事做成了。她自然欣慰,从小到大,他们拿她当男孩子培养,想着有一天能够继承家业,后来发现她志不在此,便想着给她找个依靠,选来选去,选到她中意的厉陌寒,于她的感情和苏家的产业都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
现在自己的女儿,选择了一片崭新的天空,准备飞翔。她……不应该在成为女儿的锁链。
“放心吧,这件事交给妈妈来。”
她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只好张开怀抱,抱住她:“妈妈你真好!”在苏母看不见的地方,她瞧瞧拭去眼角的泪痕。
苏飒飒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作为女儿,会听到妈妈这样的话语,一瞬间仿佛有了底气与城墙堡垒。仿佛那个世界缺少的东西,都在这个世界都恩赐于她,而她也不负众望地找回丢失依旧的勇气。
周江云望着窗外,愁眉不展。往日喧嚣的街道仿佛被施了沉默咒,偶尔传来的汽车喇叭声也显得沉闷压抑。远处的高楼大厦在阴云笼罩下,轮廓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被这即将到来的冰雪世界所吞噬。
天空愈发阴沉,像是酝酿着一场盛大却冷酷的表演,鹅毛大雪把世界变得模糊。
而苏飒飒知道他在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