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远心想,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龚大哥没被那个人影响。
曾叔平似乎也受了影响,声音里多了些许豪情:“我有自知之明,我不会比你们差,我以后可是单开族谱的人!”
吴骄在自己床上捶床:“唉唉唉!这就是你们的好处了,都是光宗耀祖的人物,不像我,有我爹在头上压着,想出头,官位要高过他,也不容易。”
谈远道:“吴兄有志气啊!”
“要说换生活,远哥儿,真的,我想和你换,虽然开始苦一点,可后面全是好日子。”吴骄真诚道。
吴知府可不像好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谈远道:“我不和你换!”
吴骄悻悻道:“好吧。”
忽然,他又坐起来,盘着腿:“远哥儿,像我们前途都不一定,可你,凭你的本事,你是一定当官,做出一番事业的,你以后想干什么?”
这个嘛,谈远还真没想好,他慢慢道:“我嘛,自然是不肯和尸位素餐之人为伍。我想先考进士,然后入翰林院,之后下放当知县,再一步步升到中央,成为首辅,权倾天下,再改革!”
谈远说话时,只听得到他一个人的声音。
他说完,曾叔平用有点飘的声音说:“自请下放?一步步升官,改革?远哥儿,你啊,堪比管子。”
吴骄的声音也飘:“天啊,改革,这可是和所有官员作对,你怎么敢?还下放?现在谁不想当京官?”
谈远道:“现在朝廷规定,六十就得致仕,但你们看,朝廷中有多少年高的老人?以后,我六十就致仕,绝不再做官!”
吴骄下巴都要掉了:“六十就致仕,还要改革,你要当咱们明朝最年轻的首辅啊?天啊!天啊!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曾叔平道:“六十就致仕,那考进士也得早一点,算你十八岁中…探花吧,已经很快了。
三年翰林,之后下放。咱们明朝是三年一考,或升或降或迁,你,肯定得升。
这样一来,往最好的情况看,你四十几岁就可以当上首辅,还真有可能。”
说的是真有可能,语气却是几乎不可能。不过谈远不在乎,他知道,那很难。
他只是奇怪,龚子传怎么不说话,他在想什么?
“你说呢?”曾叔平朝龚子传问道。
谈远听到他的语气也是飘的:“天啊,太伟大了,神童就该是这样的。”
谈远笑道:“神童就该怎样?”
“就该志向远大,并且矢志不渝!”龚子传掷地有声。
“我是这么想的,但能不能成,谁也不知道,我只能尽力而为。”谈远说。
“我帮你!”龚子传说完就后悔了,“可是我大你十岁,现在又连秀才都不是,这么一来,仕途太短了,每年都要珍惜。”
“呦呦呦!连远哥儿六十致仕都要学!”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谈远是真的很高兴。
曾叔平用手枕着脑袋,忽然对吴骄说:“等等!若远哥儿真成了首辅,我们在他手下做事,岂不是都得六十致仕?我们都比他大啊!”
两人顿时哀怨不已,甚至穿鞋跑到谈远床边,叫他不要搞这个六十致仕。
谈远也不坚持:“这是我现在的想法,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总之,这不是大事,你们回去睡吧。”
“既然不是大事,那你为什么要六十致仕,我的仕途啊~~~!”龚子传还是有些不甘心。
谈远道:“龚大哥你糊涂了。难道我六十致仕只是为了形式?现在大家都宁富不贵,是因为制度败坏,只有这样,才能让制度发挥作用!才能遏制作弊之风。”
古代的科举可不只是一次考试,那是阶级跃升的工具,当作弊成为公开的秘密时,阶层就已经已经固化了,朝廷或者说国家就危险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必须早做打算,不知道这个明朝的存在时间能不能比得上历史上的明朝。
谈远的话,大而不空,并没有引起轻视,反而让三人开始思考自己想过的人生。
吴骄道:“其实,我还蛮信今天那个算命先生了。不是他说得多好,而是我心里有种感觉。我爹只让我努力科举,不教我为官之道,可能,他,确实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吧。之前,得了他的好处,之后……”
“远哥儿,我跟着你吧,我只想比别人强,到底做什么?我还真没想好。”
“哼!我也想比别人强,我还想强过远哥儿呢!”龚子传不服道。
谈远并不怕别人比他强,他有自信,反而很兴奋,“曾兄,你呢?”
曾叔平道:“我也想比你强,但我有自知之明,我应该是比不上你,可,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