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孩子扒着门缝偷看,安安小声问:“娘,那个姑姑好奇怪,她上次还说爹的书都烧了……”
大娃抱着厚厚的《赤脚医生手册》跑来:“我给的是这本。”
苏晚蹲下身亲了亲孩子们的额头:“做得对。记住,以后这个姑姑给的东西,都要先问过娘才能要。”
她把三颗奶糖扔进灶膛,火苗“轰”地窜高。
糖纸融化时散发出诡异的蓝绿色火焰,显然掺了东西。
苏晚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现在她百分百确定,这个“张建华”有问题。
与此同时,走在田埂上的张建华狠狠揪着路边的野草。
她得赶紧去找爹商量,苏晚活着这个变数太危险了。
更可怕的是,刚才那个眼神……
难道苏晚也是重生的?
苏晚和孩子们回到屋里,三个小团子自觉地上炕排成一排,大娃正用小手仔细地给安安掖被角,二娃紧紧闭着眼睛装睡。
“来,娘陪你们眯会儿。”
苏晚脱了布鞋,棉袜踩在炕沿上时带起细小的灰尘,在阳光里打着旋儿。
她伸手将三个孩子往怀里拢,大娃立刻像小树懒似的抱住她的胳膊,二娃把脑袋拱进她颈窝,安安则攥住了她的一缕头发。
被窝里的暖意渐渐晕开,三个孩子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像三只打盹的小奶猫。
苏晚望着他们睡红的脸蛋,让那些关于张家的算计突然变得遥远。
她轻轻吹开落在安安鼻尖的碎发,跟着合上眼睛。
晨起的疲惫像潮水般漫上来,恍惚间,她听见二娃在梦里含糊地喊了声“娘”,那带着奶味的尾音,成了最好的安眠曲。
苏晚只浅眠了一个小时便醒了,这具孱弱的身体仿佛在无声地抗议,若是从前的她,她还是精神奕奕地忙碌着。
她轻缓地支起身子,像对待易碎的瓷器般小心翼翼。
往炕洞里添柴时,枯枝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脆响,火光映照着她瘦削的腕骨。
三个孩子睡得正酣,安安的小手还攥着大娃的衣角,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
。。。。。。
环视这个家徒四壁的屋子,苏晚在心里列着清单。
目光落在墙角木架上那两条硬得像树皮的旧毛巾上。
边缘磨出的絮线像极了原主夫妻捉襟见肘的生活。
布票比金子还金贵,哪舍得用在擦脸这等小事上。
“物尽其用吧。”她轻叹一声,将旧毛巾叠好收做抹布。
意念微动,从空间取出四条新毛巾:给自己的是最普通的米白色,给孩子们的则选了带蓝条纹的,虽简单却透着几分活泼。
她特意将洗脸与洗澡的分开,尽管孩子们尚小,但卫生习惯要从小养成。
牙刷和搪瓷杯倒是无需顾忌,这些不需票证的物件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
她选的杯子是最朴实的白底蓝边款,正是当初批发给城中村小卖部的那批货。
旧杯子被她仔细收进箱底,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每样东西都可能派上用场。
翻找衣物时,她的动作格外谨慎。
最终选了几套毫无装饰的纯棉内衣,质地厚实却不起眼。
每件都要再三检查,确保没有任何可能暴露时代的细节。
这个特殊时期,连一件衣裳都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
北风呼啸的冬日,零下十几度的寒气能穿透最厚的棉衣。
原主留下的那些单薄里衣,在苏晚看来简直形同虚设。
望着孩子们熟睡中泛着红晕的小脸,她暗自盘算着要尽快织几件厚实的羊毛衫。
安安的可以织得宽松些,孩子长得快;大娃二娃的则要织得密实,男孩子活动量大容易磨破。
为掩人耳目,苏晚轻手轻脚地挪到堂屋。
即便孩子们睡得正熟,她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个秘密,她打算带进棺材。
老旧的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确认没有惊动孩子们才松了口气。
凝神间,各式生活用品如变戏法般出现在方桌上。
崭新的搪瓷盆、厚实的棉袜、成卷的卫生纸……不一会儿就将斑驳的桌面堆得满满当当。
她来回搬运了三趟,额头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北方的老屋虽宽敞,但三个孩子同住一室还是略显拥挤。
苏晚将衣物分门别类收进掉漆的衣柜时,特意在最底层藏了几包卫生巾。
这个年代的妇女还在用月经带,这些“超前”的用品必须妥善隐藏。
梳妆台前,她小心地取出一个竹编暖水壶。
壶身特意做旧的漆色与室内陈设浑然一体,壶胆却采用了现代的保温技术。
手指抚过壶身细密的竹纹,她满意地勾起嘴角:“这下夜里喝水就方便了。”
烫洗新搪瓷缸时,蒸汽氤氲中她瞥见墙角那个布满茶渍的旧缸子。
虽然理智告诉她应该留着备用,但最终还是将它收进了杂物间最里侧。
有些习惯,终究是改不了的。
翻找毛线时,她直接略过了那些鲜艳的颜色。
最终选中的深蓝色和浅灰色毛团,在煤油灯下显得格外朴素。
指尖抚过柔软的羊毛,她已经开始构思花样:大娃二娃的织成麻花纹,安安的则在领口绣朵小花,既实用又不失童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