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子不急着动笔,吃完点心伏在书案上睡了两个时辰才醒来,揉了揉手开始提笔答卷。她也不是没写过策论文章,写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到了申时,众人的卷子被收了上去,谢守言把众人召集到院中,冷风袭来,萧砚子看着一个个脸上或喜或忧的人,突然有些理解了陆泊水,他和萧东亭当年就是从这里开始,一步步走到后来的位置上的。一个月后,这里的有些人会一步登天,而大部分人会被无息地湮没,这条路狭窄,但前路可期。
“圣上开明,今年的春闱实行新制,所有答卷上的姓名、籍贯均会用黄麻纸糊了隐去,阅卷之人,只能见到诸位的文章,待评卷毕,纸才会被揭开,以保评卷之公正。”谢守言拿了张空卷子在阶上演示,“祝诸位金榜有名!”
听着一旁或惊喜或哀叹的议论声,萧砚子有些恍惚,她径直往外走,林诘还在等她。
“祝娘子蟾宫折桂,一鸣惊人。”林诘接过书箱,悄声道:“您抬头看看。”
贡院门口都是等着看举子们出来的人群,萧砚子抬眼,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飞泓含着泪站在人群中。
萧砚子嘴角一动,最后朝她点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行到无人之处突然停了下来,她掀开帘,贺衡站在外面,神色如常,对上她的眼睛,却又多了几分说不清的犹豫。
“说吧。”萧砚子见四周无人,走下马车。
“韩叔夜被逐出京城了。”贺衡看她突然抬头,补充道:“昨日一早去到韩家时,韩家下人说他几日前已经被赶出韩府,今日一早城外的人来报在郊外野庙里见过他。此事,和王家有关。”
萧砚子朝天一叹,冷笑一声,“我知道了。”
“娘子可有话要带到?”贺衡看着她,心中一阵绞痛。
“若你能见到他,劳烦告诉他:宁生而曳尾涂中,以待来日。”
为何韩叔夜会被逐出韩家,林夫人如何了,萧砚子不敢深想,她只希望韩叔夜活下去,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宁生而曳尾涂中,这句话,我也送给娘子。”贺衡看着和之前判若两人的萧砚子,沉声说道。
萧砚子没有回他的话,转身回到马车中。
回到燕阁,圣旨就到了,来宣旨的是连青,笑意盈盈捧着一件绯色女官服。
“萧娘子,陛下已封您为从五品尚仪,掌经史司籍。”
萧砚子没料到元恒对自己的安排来得这样快,行礼谢了恩。
连青把官服放到一边,将一枚令牌递给她,“陛下吩咐了,您明日起就到集贤殿任职。闲差,陛下念着您呢,您哪日想清楚了,告诉我一声。”
“连公公跑得倒是快,只看得见您一个影儿,人就不在了,原来是在这儿啊。”崔鸢笑着迈步进来,一看萧砚子手中的令牌和一旁的官服,又转向萧砚子,“恭喜,萧尚仪。”
“尚宫回去歇着吧,陛下这几日,留您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别愁得觉都睡不好了。”连青笑意更甚。
“多谢连公公今日特意过来一趟,我送公公出去。”萧砚子和阿郁对视一眼,朝连青做了个请的手势。
送完连青回来,崔鸢已经不在,阿郁拿着两个凉了的馒头在原地等她。
“多谢你。”萧砚子已经没有力气多说话。
“娘子……尚仪以后有事,还可以找我。”
萧砚子点点头,抱起衣服往住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