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还清晰的记得,母亲跪在他的书房外直到晕厥,乞求着让他能以兵部尚书的名义,向陛下求情重新调查父亲通敌一案,他却顾及着自己的乌纱,不愿开罪手握兵权的覃侯,不予应允。最后甚至将我与母亲锁在房中,让我们连父亲最后一眼都未曾见到,更不能替他收尸,导致母亲难忍悲痛上吊自尽。”绿漪想到当年之事,舌尖舐了舐干渴的嘴唇,尝到淡淡的咸味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已然泪流满面。“证据确凿,殿下也信吗?”
几封莫须有的书信,就说她父亲通敌叛国。不就是觊觎当时她父亲手里的御林军的兵符吗?谁稀罕谁拿去!
“我若信,就不会将你带回凤栖。”叶镜璇和皇后都很清楚,绿漪的父亲当初是为何而死。说到底,皇家依旧忌惮上官一族,就算上官家已是名存实亡,再无传系之人。但数百年的根基让父皇始终没有真正放下心来,而张将军当年就是上官家手底的副将出身,父皇是打算湮灭上官家最后的火焰,只要有点风声就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便直接下手了。“你放心,善恶终有报,将来定有机会替你父亲洗刷冤屈,还他清白。”
“承公主殿下吉言。只是覃侯大权在握,权倾朝野,而至今也没有寻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平反一事艰难重重。”其实这些年绿漪事情接触越多,心底就越明白,父亲的死牵扯的太多,绝不仅仅是当年所见的那些表现。就像公主殿下当年找到她时说的,就算机会渺茫也并非毫无希望,公主殿下又对她有救命之恩,就算粉身碎骨也不报答不尽。
更可况父亲敬了上官家一生,如今自己替他守护带着上官家血脉的殿下,也算是继承了父志。“殿下,皇上秘密微服出宫,定是与左相临终之时举荐之人有关,咱们要不要派人探探?”
叶镜璇见她擦了擦眼泪,藏起脆弱再次用坚毅伪装着自己,心中喟叹。轻声道:“不必,父皇此番定是有所准备,咱们贸然出手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小心驶得万年船,眼下这当口还是谨慎些的好。
“也不知是怎样的人物,竟让咱们陛下连身份都顾不得了。”绿漪调整好情绪,将心思全都用在眼下的正事上。
“有些人也不是他三顾茅庐就能请到的,我断定父皇此番定会吃闭门羹。”也不知为何,叶镜璇竟有这样的直觉,莫名其妙的总觉得父皇这次出行必定不会顺利。
若真是大才大能者,以左相素日的作风定然早已举荐,而不是拖到临终才说出口。她猜测此人若非有惊世之才且傲骨卓绝,就是身份特殊与他并非同一派系,是以不愿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绿漪蹙了蹙眉头,“不可能吧?能有人让一国之君吃闭门羹。”她其实心里不敢相信殿下此言,这世上的人不在乎名利之人寥寥,更可况上位者自降身份亲身相迎,世间恐怕无人能够拒绝吧?
叶镜璇耸肩,或许只是她多想了吧。就像绿漪说的,让一国之君吃闭门羹,莫不是疯了?
天乾帝有没有吃闭门羹,没有人知道。不过三日后,当他们一行人安静的归来且未曾带回一人时,叶镜璇就知道自己猜测的定然八.九不离十。父皇回宫后,在寝殿枯坐了一整日,不朝不见。想也知道左相临终前向他举荐之人,若要请上庙堂,是如何的麻烦与艰难。
不过他想要的人才得不到,与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胥宁已是千疮百孔,就算再有才干之人也不可能挽回颓势,除非是神仙下凡,否则也只是徒劳心力。手指摆弄着窗台上只有花蕾,却怎么也不见开的兰花,不经意的问道:“绿漪,长姐回凤栖的车鸾到了何处?”
“明日正午时分,就当入城了。”绿漪轻声回道。“长公主适才派人传来口信,在邑陶巧遇宜安郡主,所以也一道带了回来。”
“阿娇!”叶镜璇惊愕的转身,扬声道:“长姐将阿娇带了回来,可有说为什么?”
当初她们费尽心力才将阿娇送至邑陶,如今却在这样的敏感的时间带回来,长姐心里究竟作何打算?要知道阿娇那般相貌,当初在凤栖都沾染了极多的是非,更可况如今正是迦叶与云归的使节入城之际,情况可能更加难以控制。
食色性也,男子对绝世美人总是没有自制的。
从前总觉得见着云凤灵,就以为见着了一代妖姬。直到看见步念娇的时候,才明白什么是绝世妖姬的极致,艳得勾魂摄魄,美得令人窒息。画仙覃悭之笔下的百美群芳图中,胥宁第一美女可不是浪得虚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