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樾被吓得丢了刀,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文静的女生,她的肤色如白瓷般干净,红唇在此时轻勾,和脖颈鲜血淋漓形容浓烈的对比。
她疯了,她刚刚是想拉着自己一起死。
鹤柏仓惶上前,他在大衣里掏了好几次,才拿出手帕捂住往外渗血的伤口。
“你要用我威胁他,恐怕是天方夜谭,因为我不做他的软肋,所以很抱歉。”鹤尔微微眯眼,偏头看向吓得苍白的女人,平静的嗓音充满不屑和讥讽,“他在意我,不过是习惯了有我这个人的存在,若你要真的杀了我,于他也没什么影响。”
闻言,鹤柏不动声色地捏紧她的脖子。
他侧身,气息拍打着粉嫩的耳垂,发暗的眸子像把锋刀刺进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她要是动了你,我就用刀把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切下来,每年清明让陈九霖带着一片来祭奠我们。”
我们二字,他说得很重。
鹤尔想笑,被他冰冷的手指掐住,直到出现红痕,他的手还是没放开。
缺心眼。
他垂眸,敛去躁意,“尔尔,你猜猜看,她身上的肉能切多少出来?”
鹤尔没顾得上收紧的手,她瑟缩了一下,呼吸急促起来,想退后,又被他一把抓了回来,死死的按在地上。
“没有下次,要是你做不到,真到需要我出手的地步,估计你也没现在这么自由。”
“她要是杀了你,我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杀了他们李氏每一个人。”
“你信不信。”
鹤尔又被捞到沙发上,她低下头,看到了男人眼里的认真。
那双凤眸被疯狂吞噬,不可避免的染上风尘,最后长久的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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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九霖来得很快,他带着人清理了现场。
没几分钟,房内只剩下店内配置的专职医护人员。
即使行医多年,但是在面对身边一道压迫感的视线也是很吃不消的,鹤尔察觉医生的为难,干脆从包里拿出一根发圈,刚要有接下来的动作,一只手夺了下来,他的一只腿半跪在沙发上,放轻手上动作,将发丝从血渍中撩出来,捆成高马尾。
熟练得没边,像做过很多次。
“小叔。”
鹤柏的视线没有动,听到她的声音应了一下。
“我想吃蛋糕。”
鹤柏转头,刚要开口吩咐。
“你买的。”
话落,守在外面的和近在咫尺的医护人员纷纷看过来。
鹤柏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没有迟疑地往外走。
他在嘱咐,也在道明行程,“等我回来。”
人刚走,医护人员就像松了一口气似的,三下五除二就将伤口包扎好,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就退出去了。
鹤尔摸了摸绷带,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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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同学早就散了,谢淮本来发了短信想跟鹤尔一起走,只不过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他也不好上来找。
最主要的是他上不来。
鹤柏回来的时候,看着脖子被包的像个粽子一样的人儿,他是真的怕了这个祖宗了。
此时少女正一个人坐在地上,脑袋靠着窗户。
“地上凉。”鹤柏将蛋糕放在她的边上,戳了戳她的脑袋。
“小叔...”少女略带哽咽的呢喃。
鹤柏这才发现她哭过了,眼皮一跳,单膝跪地,“小叔在。”
“是小叔的错,”鹤柏将靠在窗户上的脑袋挪到自己的怀里,认认真真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了。”
滚烫的泪水即使隔着衬衫也阻挡不了。
他心里乱得很,周围很安静,只有轻微的抽泣声,“小叔,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怕不怕。”
“怎么换一个工作还是这样呢。”
敢情是担心他。
真是混蛋,怎么又让人哭了。
他扯了扯嘴角,不紧不慢的出声,“尔尔,要不你别跟着我了。”
怀里的人僵在原地,耳边全是他的那句,要不你别跟着我了。
“好。”
她轻轻应下,眼泪却止不住地涌出来。
“好什么好,小没良心的,发消息不回,跟着同学出来吃饭也不和我说一声,”鹤柏忍不住掐了把她的脸,话里全是坦荡,“我们回海驿吧,我换份开出租的工作。”
“我跟着你。”
他的父亲也曾在母亲不被家里接受时,开着出租养活心爱的人。
而他也有办法养活她。
鹤柏半抬眼,思绪仿佛又回到暖黄的台灯下,她仰起头,声音抖得厉害,“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那时候他便知道,他再也不是一个人。
鹤尔盯着他的侧脸,想到了一句话,君子论迹不论心。
他套了件黑色西服,很平常的款式,却气质出众,肩宽腿长,睫如鸦羽。
只是此刻,鹤尔拿着手机和他理论,明明是她回了他没收到。
她理直气壮,扬扬手机,“我回过了,是你没收到!”
鹤柏散漫看她,“是么?”
他的私人手机只有她,若真回了消息,他会看不到?
他凑过去,两人一同看向消息栏,消息的下面显示未发送。
她的手机欠费了...
再往下看,他给她又充上了。
鹤尔磕巴,“什么时候?”
“叫你上来的时候,想给你打电话,就随手充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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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江浙的夏天一会儿热一会儿凉,刮到脸上的风干燥磨人。
鹤柏想着出门到上车这空当,一上一下的给人折腾累了,所以等鹤尔情绪好一点,带着她从主厅外的廊道电梯上了顶楼。
“在这里也有房间?”
鹤尔跟在他身后,男人步伐很慢,左手提着书包,右手拿着蛋糕,时不时偏头注意着她有没有跟上来。
他应了一声,脚步一停,转头示意她过来。
鹤尔小跑到他身边,两人一高一矮立在紧闭的门前。
“怎么了,小叔。”
鹤柏瞧着她疑惑的脸,觉着好笑,朝着她身边靠拢了点。
“房卡在我口袋里,你拿一下。”
鹤尔点头答应,弯着腰,细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穿过西服裤向下探索。
没人看到,鹤柏的睫毛颤得厉害,他仰起头,喉结滚动。
异样的情绪发酵在喉骨,痒得没法忍耐。
“...尔尔,可以了,”鹤柏声音已经哑了,他制止鹤尔还想伸进另一边的想法,“我自己来,你拿好蛋糕。”
整个长廊静得很,电梯正对面的玻璃窗起了薄雾,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鹤尔从进门起,还没参观就被鹤柏推去主卧。
他自己则阖上眼,靠在沙发上,主厅没有开灯,只有光线从侧边拉开的窗帘透进来。
“真是疯了。”他吞咽着口水,呼吸在几分钟内稳定下来,鹤柏偏过头,拉上的主卧门缝射出微弱的光,房间响起断断续续的电视声,让他不自觉地放缓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