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的长案,最后还是商云谏负责收拾。
李元本想上前,被商云鹤的眼神制止住,他只好缩缩手,退到一边。
见惯了两人吵架,李元自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下去吧。”商云鹤看了眼李元:“不用准备晚膳了,罚他今晚不准吃饭。”
李元小声问道:“殿下您也不吃吗?”
商云鹤:“不吃。”
正在擦地上墨汁的商云谏闻言,忙抬头:“皇兄……我错了。”
商云鹤没搭理他,继续翻看着手里的书。
李元悄悄看了眼商云谏,立马低着头退了出去,赶紧跑,省的被波及到。
商云谏故意弄出大的声响,把砚台重重放在长案上,又捡起歪倒的茶杯,窸窸窣窣的声响扰的人心神不宁。
商云鹤把目光从书上移开,瞥了他一眼:“你能安静些吗?”
“皇兄每次都这样……”商云谏不满的道:“为什么?”
“我说过,你若犯错,我和你一起受罚,惹我生气也一样。”
只有如此,商云谏才会长记性。
商云谏盯着他:“我以后,不会惹皇兄生气了。”
“这话我听过无数次了。”商云谏懒得拆穿他:“你一次也没有做到过。”
商云谏不说话了,他确实回回说,回回做不到。
收拾完,天色已晚。
长昭殿内寂静无声,暖色的烛火跳动着。
商云鹤一般不让人进来,即使是伺候他的宫人,也不会有过多停留。
殿内,一般只有他和商云谏。
此时,商云谏正坐在殿门口的台阶上盯着黑漆漆的夜空发呆。
他不爱看书,偶尔会在院子练练剑,其他时间都围着商云鹤转。
商云鹤看书的时候喜欢安静,他只好独自一人守在门口。
“看什么呢?”商云鹤不知何时走过来,手里的书轻轻打在商云谏脑袋上:“有什么好看的?”
夜深人静,无半点星光,院子里的景致看了十几年,早已没了新意。
商云谏抬眼望向他,一脸温柔的皇兄,比燃烧的烛火更让人晃眼。
“没看什么,想起了一件事。”商云谏指着殿门口的青石路,“那年我顶撞父皇,在这里跪了一天,也是皇兄陪着我的。”
商云鹤轻声回道:“有这回事吗?”
“有,皇兄不记得了吗?”
回想起此事,商云谏依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每次父皇来的时候,商云谏都要藏起来,因为那个男人不愿见他。
他倒是无所谓,但皇兄说如果惹父皇生气,自己就不能和他住在一起了。
商云谏瞪大眼睛,老老实实的点头,他一定要躲好,因为他不想和皇兄分开。
可那天,他听见了皇兄和那个男人的争吵声。
他离得远,听不真切,只记得皇兄说了句:“四弟的死,是不是和父皇有关。”
接着就是一声清晰的巴掌声。
商云谏瞬间跑了出来,看着商云鹤歪着头,脸上一片红,立马恶狠狠的瞪着那个男人。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冲了过去,如果不是商云鹤及时抱住他,他真的会狠狠揍那个男人一顿。
他才不管他是不是天子,也不考虑自己会不会死,他只知道这个人打了皇兄。
商云谏像一头暴躁的小狮子,死盯着他,像盯着猎物,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皇帝只是轻蔑的看着他,“有意思。”
商云鹤一边拉着商云谏,一边替他求情:“父皇,云谏他还小,不懂事。”
最终,商云鹤也没有拦住他,挣脱了他的桎梏。
可商云谏只是个瘦弱的少年,男人几乎是毫不费力的按住了他,商云谏依旧费力挣扎,最后咬在男人的手腕上。
深刻的牙印,渗出血丝。
商云鹤脸色苍白,他看着父皇皱起的眉头,生怕下一秒商云谏性命不保。
“云谏!松开!”商云鹤上前,训斥着他:“再不松开,我就不要你了!”
商云谏立马松嘴,缩着脖子,胆怯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一旁的帝王看了眼手腕处的牙印,又瞥了眼两人,眉间皱的更深了。
他松开手,将商云谏扔在地上。
商云鹤忙挡在他身前,跪在地上:“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没有看管好他,父皇要罚就罚儿臣吧。”
皇帝只是冷冷的看着两人,显然,求情是没用的。
刚下过雪的凛冬,商云谏跪在殿门口的石子路上,倔强的挺直背,小脸冻得通红,始终没开口说一句话。
“罚跪一天,朕就放过他。”
皇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几乎就是想要了商云谏的命。
寒冬的气温低的吓人,商云谏身上也没穿多少御寒的衣物。
商云鹤咬了咬牙,在他父皇凌冽的眼神中,抱着毯子走了出去。
已经冻得缩在地上的商云谏,早已失去了意识。
商云鹤跪在地上,呼出的白气冰冷刺骨,他扶起地上的人,把厚厚的毯子盖在他身上,紧紧抱着他瘦小的身体。
原来冬天是热的……
商云鹤失去意识前,脑海里莫名冒出的感觉。
看见商云鹤晕倒,皇帝叹了口气,让人把二人抬进了殿内。
他们两人也彻底病倒了,尤其是商云谏,差点就活活冻死了。
“我醒了之后,父皇还来见过我一面。”商云谏道:“他说,我早晚有一天会害死你,然后给了我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