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皇兄不要怕,宫里不会出事的,碍事的人都死了,萧将军已经进宫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商云鹤一把推开他,肩膀处的伤口裂开,血迹渗在淡薄的衣衫上。
他拉着商云谏的衣领将人扯进殿内,厉声问道:“你去做什么了!”
商云谏笑了:“帮皇兄处理麻烦。”
“帮我?”商云鹤眼底的怒意溢出,“杨成显是你杀得?”
“是。”
“宫里的火是你放的?”
“是。”
商云鹤直觉头晕目眩,压抑着怒气问:“你哪来的人帮你做事?你背着我养私卫?”
“是。”
商云鹤抬手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浑身都在发抖。
从小到大,商云鹤从来不舍得打他一下,这是第一次,商云鹤对他动手。
“皇兄生气了吗?”商云谏偏了偏头,像是感觉不到脸上的痛,依旧一脸无辜的盯着他:“他们都该死不是吗?我不想脏了皇兄的手,不如我替皇兄做,结果都是一样的。”
商云鹤压抑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不一样,根本不一样。
他一言不发,冷冷的盯着商云谏,眼底的阴鹜暗涌积蓄,让人胆战心惊。
“你到底和父皇做了什么交易?”商云鹤揪着他的衣领,阴沉沉的问道:“还要瞒着我吗?”
商云谏默不作声。
“你真以为父皇会放过你?”商云鹤心头恼得厉害,冷冷的笑着:“萧旭提前进京,就是为了防范杨成显造反,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你提前杀了他,若是真追究起来,杀害朝廷重臣,谋害皇子的罪名,你承担的起吗?”
商云谏抬眼,脸上毫无表情。
“信。”商云谏从怀里掏出,递给他:“这就是证据。”
是杨成显和俣州之间的信件往来,商云鹤接过看了一眼,根据信件的内容,似乎是这两天刚收到的,没来得及销毁吗?
商云鹤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你真的长大了,只有我,还把你当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你从来都不需要我的保护。”
商云谏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
“需要。”商云谏语气焦急,“当然需要,皇兄还在生气吗?”
他把脸凑过去,“没关系,皇兄可以拿我出气,不疼的。”
商云鹤后退一步,陌生的眼神让商云谏心慌,“皇兄?”
“我们,该分开了。”商云鹤平静道:“宫外的府邸已经修好了,你找个时间搬进去吧。”
说完,商云鹤转身就要离开。
商云谏抬脚拦着他的去路,一把握着他的胳膊:“你说什么?”
语气僵硬,似乎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云谏,我们是兄弟,这点永远不会改变。”商云鹤道:“所以你要的,我给不了。”
话已至此,意思不言而喻。
商云谏冷声笑了,“不,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紧握着商云鹤的胳膊将人逼到墙边,不顾裂开的伤口,两人身上沾满了血腥的气息。
令人作呕的味道在鼻息间蔓延。
他伸手握着商云鹤纤细的脖颈,掌心还能感受到跳动的脉搏。
低头蹭着商云鹤的侧脸,语气飘忽:“皇兄答应过我,会带我离开这里。”
亲昵的动作,没有半分温情,更像是商云谏单方面的沉溺。
商云鹤没有丝毫反抗,只是冷漠的凝视着他,漆黑的眸底空无一人。
“我不会离开,至于你,随便吧。”
商云鹤突然没了心情哄着他,原来对一个人的感觉可以在一瞬间崩塌。
人,果然是复杂的动物。
商云谏歪着头,眼眸深沉的可怕,扭曲的神情一闪而过,他露出一个单纯的笑:“你确定要和我撕破脸吗?皇兄,你不能不要我。”
心里只剩悲凉,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到头来,他的身边依旧是无人可信。
商云鹤按着他的肩膀,缓慢又坚决的推开了他:“云谏,你一人也可以活的很好,你不能继续留在我身边了,他们说的没错,你是一个麻烦,留下来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若是没有接他回来就好了,就应该让他一直待在临阳。
“麻烦?杨成显他不该死吗?”商云谏眼神凌冽:“明明是我帮皇兄解决了麻烦,我只是做了皇兄想做的事情而已,我做错了吗?”
“不,你没有做错。”商云鹤直直的盯着他:“可是,你从哪里培植了自己的人手?你整日和我待在一起,却有能够一夜之间除掉上百人的私卫。”
“事情发生到现在,父皇早已知道,却没有派人来捉拿你,说明父皇也知道。”商云鹤嘲讽的笑了:“只有我不知道,云谏,我说过了,你不能瞒着我任何事。”
隐瞒就是欺骗,是背叛。
他对商云谏只有这一个要求,可他还是没有做到。
“我是为了保护你。”商云谏道:“我和他的交易是我的私事,与皇兄无关,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欺瞒皇兄。”
商云鹤语气平淡:“你说的对,与我无关。”
天还未亮,他还有事要做。
商云鹤拿起一旁的衣衫,伤口处的痛似乎轻了些,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皇兄……”
商云鹤像是听不到身后的声音,径直走了出去,始终没有回头。
商云谏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直到太阳升起,光亮照进大殿。
他才迟钝的抬起头,眸底阴狠冷戾,冷漠的神情下挂在一抹笑,温情的伪装撕破后,只剩一张毫不掩藏的贪婪。